放下榛子，姜早說：“集團不需要回去看看？”
這幾天周黎川在附近的酒店開了房間，平時的工作通過網絡處理，杜斌隔一天送來一次需要簽署的文件。幸好剛過完年工作量不多，就算這個老闆多日曠工，對集團的經營也造不成什麼危害。
就這樣過了一週，姜早應該開始新一輪的產檢。
以往只有惠姐陪在一旁，這次周黎川也全副武裝，陪着姜早一起在產科四處遊蕩。
“我還是給你安排醫生吧，你這樣上下跑着太折騰了。”
周黎川穿着高領的羊毛衫，外面套着做工精良的西裝外套，整個人精緻又儒雅，走在醫院中吸引了大量的目光。
姜早看了他一眼，說：“我不習慣。”
周黎川把嘴巴閉得緊緊的，再也不說話，全身心都放在了姜早的身上。
各種單子被彙集在一起，周黎川陪着姜早進入了門診室。
醫生詳細地看了單子，說：“很好，沒什麼問題，染色體和心音都很健康。回家後可以買個胎心監測儀，自己在家就可以聽到孩子心跳的聲音了。至於前幾天發燒掛水，我看了藥物清單，都是孕期可用的，劑量也沒問題。”
聞言，周黎川終於放下心來，擡頭問醫生：“請問我們回去以後還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嗎？”
醫生又看了一眼檢查單說：“我記得你以前有過先兆流產的症狀，情緒也出現過問題。”
姜早點頭，有些擔憂地說：“是的，孕激素影響的情緒不是很健康，京州醫大附屬醫院檢查，說是有些孕期抑鬱症，現在已經平穩多了。”
醫生輕輕頷首：“嗯，情緒問題是比較棘手的，且很難控制。家屬們還要多多關心孕婦，保持良好的心情最重要。先兆流產恢復得很好，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影響。不過還要多多關注，注意休息，不要大量運動，也不要太操心。”
周黎川呆愣在原地，先兆流產？孕期抑鬱症？這些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姜早安靜地聽着醫生的囑咐，將注意事項一一記下，檢查結束之後和醫生告別。
門口，杜斌坐在駕駛位上，手裏拿着平板電腦遠程加班。
姜早和周黎川帶着一身的冷風坐上了車。
惠姐開門坐在了副駕駛，和杜斌對視的瞬間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多問。
一路無言，到了小區門口，姜早要惠姐去買些柚子，自己則坐在車裏一動不動。
惠姐下車去往不遠的水果店，杜斌也識趣地下車抽菸。
姜早坐在空調拉滿的車廂內，打算和周黎川深入聊聊。
“早早……真的對不起……”
姜早看向男人愧疚的神情，開口道：“你知道我這幾天爲什麼默許你上樓嗎？”
周黎川低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一般：“因爲你想要我今天陪你去醫院產檢。”
姜早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神情淡漠：“你是孩子的父親，參與他的生長是天經地義，以後每次產檢之前我都會通知你。你想要知道任何孩子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
周黎川連忙說道：“我不是爲了孩子，早早，你相信我。”
姜早說：“我相信你，但是周黎川，我們回不去了。從我半夜暈倒在亭山別墅，被杜斌送去老宅的那天起，我們就回不去了。”
“早早……我現在是不是說什麼都是在狡辯……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姜早扯了扯嘴角：“……隨便你怎麼想吧。從沈牧識那邊知道了你記憶障礙的全部事情之後，我就已經知道你的想法了。林銳在逃，周寬也不算真的失敗，公司想要徹底穩定還需要些過程。你想我離開去個安全的地方生活。可是周黎川，你問過我是怎麼想的嘛？問過我有沒有想過要爲了自己的安全離開你？”
額角的碎髮滑落，遮住了周黎川眼底的黯淡。
他坐在那裏，良久無言。
“周黎川，你還愛我的吧。”
一雙深情的眼眸撞入了姜早的視線裏，周黎川聲音裏隱隱帶了哭腔：“愛……姜早，我始終愛你。”
姜早輕輕點頭：“那就夠了，我離開纔沒多久，你讓我緩緩吧。下次產檢，我會打電話給你，在那之前不要來了。”
姜早準備推開車門，被伸來的大手阻止了動作。
周黎川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我還是會來的，你若是不喜歡，我不上去就是了。早早，醫生說你孕期抑鬱症，不論什麼都好，有任何不開心都要給我打電話，哪怕你罵我，恨我，好嗎？”
姜早回頭看了他一眼，伸出手輕輕撫摸一下他的眉眼，依舊是那麼深邃，裏面閃爍着點點星光，盛放着滿滿的愛意。這是她曾經做夢都想看見的眼睛，如今真的出現在面前，卻不如當時的心境。
姜早沒有說話，推門走了出去。
惠姐站在不遠處拎着柚子，看見姜早出來，連忙上前扶起姜早的胳膊，微笑着向車內點頭，將姜早帶回了家裏。
路上，姜早不忘對惠姐多幾句囑託：“惠姐，周黎川問你什麼事情，你不需要太殷勤，我還沒消氣，先晾着他。”
惠姐笑着答應：“行。天大地大，咱們家姜小姐最大，周總什麼都不算。”
姜早好笑地看了過去，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沒錯。周黎川什麼都不算。”
……
北方的冬天漫長又寒冷，明明已經立春，天氣依舊陰沉不定，倒春寒涼得嚇人。
在姜早的努力學習下，她的手繪作品第一次得到了積極的反饋。
這些日子，她閒來無事將自己的作品放在微博，短短几個月收穫了不小的關注，這讓她由內生出些驕傲感。脫離了畫布和顏料，自己依舊可以在喜歡的領域發光發熱，這是件值得慶祝的事情。
一個遊戲官方通過微博找到了她，希望可以約一張同人圖，用作週年慶活動。
姜早簡單看了發來的資料介紹，下載遊戲親自體驗了一把，沒想到竟然有些上癮。
這邊剛剛答應下來，對方的合同就發到了姜早的郵箱。
在周黎川身邊的那些日子，姜早受益良多，如今看着對方發來的合同，條條款款項目清晰，完全沒有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