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傭人說李白岫過來的消息，周淮還愣了一下，過後纔想起來這個人是誰。
“是李家的那個私生子？”周淮問姜早。
姜早坐起身，攏了攏頭髮，說：“對，他跟我和周黎川關係不錯，經常來家裏。”
周淮默默點頭：“他家去年就來家裏鬧過一次，叫……李鳴一，那孩子不行，今天這個能跟你們做成朋友，看來人品性格一定不錯。”
姜早微笑：“小白很聰明，也很勤奮，延延的那個外貿公司就是和他一起搞的，很快就開始盈利了，是個有天分的年輕人。爸爸要下去見一見嗎？”
周淮擺了擺手：“我不去啦，你們年輕人自己聊吧。只是李家的水不淺，都已經這個時代了，還留着封建禮教那一套，他這個私生子的身份在李家不會太受到重視，可是現在他們長房式微，你的這個小朋友是他們唯一的翻盤機會了。”
姜早拿起希望的口水巾圍在肉嘟嘟的小臉下面，嘴上說道：“李家現在能出來主持大局的，除了李白岫和他的爸爸，幾乎也沒什麼人了，那個李鳴一仗着自己的血脈身份目中無人，得罪了不少人，在集團裏面越發不得人心。李白岫站在風口上萬衆矚目，怕是會被人惦記。”
周淮扶着椅子的把手漸漸站起來：“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這孩子若是能平安挺過來，以後絕對錯不了。行啦，抱着孩子下去吧，別讓人等急了。”
“好的爸爸，您走路慢點。”
姜早抱着希望出現在樓梯拐角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坐在沙發上聊天的李白岫和周黎川。
周黎川扔下手裏的茶杯，走過來把孩子接過去。
“看着些腳下，別踩空了。”
走到客廳，李白岫和羅瓊站起身，笑嘻嘻地給姜早拜年。
“姐，新春大吉，萬事如意。紅包拿來。”
姜早笑着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裏拿出兩份紅包放到了李白岫攤開的手掌裏面。
“一人一個，不許打架。”
李白岫接過紅包，直接把其中一個遞到了羅瓊的手裏，動作自然，彷彿是在無形中形成的某種默契。
周黎川和姜早對視一眼，有些東西自然而然地交流了一下。
李白岫也從隨身的揹包裏面拿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小盒子，遞給了抱着希望的周黎川。
“舅舅給寶寶的過年紅包，寶寶開心不？”
希望看了一眼紅彤彤的包裝盒，把頭扭向了一邊，似乎不太喜歡的樣子。
周黎川抽出一隻手拿起小盒子掂了兩下說：“不輕，這是什麼？”
李白岫：“金元寶，給希望的壓歲錢。”
聞言，姜早接過周黎川手裏的紅色小盒子，打開後，八枚圓潤可愛的金元寶規規矩矩地躺在裏面。
姜早有些哭笑不得：“幾個月前還送了金餐具，過年又送金元寶，你這個舅舅當的還真是……財大氣粗。”
周黎川也沒客氣，掂一下懷裏的小希望：“快，謝謝舅舅。”
惠姐拎着奶瓶走過來，從周黎川懷裏抱走了希望。
“先生夫人跟李總先聊着，我帶希望回房間了。”
姜早掖了一把希望的小襪子，說道：“去吧。喫完奶哄她睡一會兒。”
惠姐走後，姜早的目光終於轉向了李白岫。
“回老家過年怎麼樣，看上去不是很開心？”
說完，挑眉看了看羅瓊，得到了一個沉默的點頭肯定。
周黎川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一般：“很正常，你人生地不熟，回去那邊除了受委屈還能做什麼？張羅今年回去湖州過年的人一定是抱着擠兌你的心思的。”
李白岫嘆了口氣，神色卻並不難看，反而有些洋洋得意：“是的，此次前去沒有任何收穫，除了擠兌以外，連一塊錢紅包都沒拿到，讓姐姐姐夫跟着操心啦。”
姜早有些好笑：“你怎麼反而很開心的樣子？”
羅瓊突然捂嘴樂了出來：“李總昨天回來之前，到祠堂去辭行，當着所有長輩的面說了一句話。把所有人都懟得啞口無言。”
“什麼話？”姜早十分好奇。
李白岫清了清嗓子，雙手相握舉到胸前，模仿行禮的模樣重複了那句話。
“家中長輩只見了我一次就被氣得飯也喫不下、話也不會說，雖然我明明什麼都沒做，但長輩們不舒服就是我的過錯，既然如此，我以後還是少在闔家團圓的時候來掃長輩們的興致。祖宗在上，子孫不孝，避免長輩們不舒服，以後就不來了。”
“噗——”姜早直接噴了出來，趴在周黎川的肩頭笑起來沒完。
周黎川也被這番話逗笑，一聳一聳和姜早一起開懷。
羅瓊也滿臉笑容，看向李白岫，正好撞到他那雙滿懷柔情的眼睛。
羅瓊立刻清了下嗓子，收斂了笑容，正襟危坐。
李白岫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重新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姜早身上。
“姐，其實我挺不理解李家人的心思的。他們一邊期待着我力挽狂瀾，穩定住集團的局勢，另一方面又極盡打壓我，生怕我威望太過蓋住了他們的光芒。”
周黎川扯過一張紙巾遞給姜早，他已經聽到姜早鼻涕泡的聲音了，看見姜早用紙巾壓住鼻子，纔回答了李白岫的問題。
“你已經說出重點了。他們怕你。你不是在李家長大的，你對李家的恨意他們也看得很清楚，但是又需要靠着你來經營集團保持他們奢侈糜爛的上流社會生活。這兩種情緒互相撕扯，就衍生出了這般撕裂的態度。”
姜早擤出了鼻涕泡泡，把紙巾扔在了垃圾桶裏，終於能夠好好說話。
“你爸爸沒有幫着你嗎？”
李白岫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這就是我今天來這裏的主要原因了。姐，李鳴一的母親回來了，以離婚爲要挾，爲李鳴一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