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塵等着沈確過來給自己紮了一針,稍微緩解了一些看着商老四說道。
“我知道你厲害,但是大勢所趨,豈非個人能改變的,朝夕之間,風雲變化,全世界都在打仗,你的身體再跟不上……不然……我們讓沈大夫跟着去?”
商老四擔憂地朝屏風裏張望了一眼,擰着眉頭看了沈確一眼試探着說道。
“他這張臉到處招搖什麼?留下給我嫂子調養身體。”
霍北塵有些不悅地看向商老四的方向,兵荒馬亂的讓這個小病秧子跟着,這張臉進了北境不得讓人直接撕了。
沈確聽着霍北塵心中所想不自覺地看着他,這個傢伙之前不是自己就想弄死我嗎?怎麼現在還擔心別人要弄死我了?
“行行行,一切還需要從長計議,你先弄吧,我聽戲打牌去了。”
商四爺聽着霍北塵的話,看着他咳嗽的臉色漲紅,一時有些不忍心,擺擺手轉身走了出去。
“冷嗎?”
沈確不停地往霍北塵身上澆熱水,這一進一出開門,這屋子裏這點熱乎氣全都帶出去了。
“沒有想到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霍北塵看着沈確除去了自己身上的銀針,有些懊惱地閉上眼睛說道。
“安心修養個幾年,也不是什麼好不了的病。”
沈確看着霍北塵的側臉,坐在澡盆邊的凳子上說道。
“你衣服溼了,去換一件吧。”
霍北塵睜開眼睛,看着沈確剛剛爲了讓自己暖和一些,弄了他自己一身水,輕聲說着。
由於剛剛的咳嗽,讓他聲音聽起來十分嘶啞。
“沒事,你再泡一會出來的。”
沈確把衣服寬大的袖子挽起來,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襬,擡頭正好對上霍北塵臉上的笑意,
“笑什麼?”
“你還穿着九洲最後一個王朝的長袍,留長髮,
商老四穿着西裝,好像是一個儒商。
這個時代啊,有最後的貴族,有破碎的山河。
秦淮河畔聲聲慢,北境枯骨層層堆。”
霍北塵看着沈確,身體放鬆地靠在浴盆上,微微眯着眼睛,似是在自說自話。
“有什麼,你現在眼前也得先養養身體,我今日去伺藥的時候,聽商夫人說話的意思,你們啓程應該還有幾日,先養着,聊勝於無吧。
還有,思慮不能太多。這幾日,你先放鬆歇歇,可好?”
沈確看着霍北塵不知道是用藥薰得還是因爲難過,眼眶紅紅得樣子,讓他的心也跟着揪了起來。
當年神魔大戰之時,成陽自己在崑崙山上,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我那時候那樣說你,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介意。”
霍北塵看着沈確微微低頭聞着地上還沒有放進來的草藥,耳朵大抵是因爲剛剛在外面凍得通紅的樣子。
“事出有因,有什麼可介意的?”
沈確聽着霍北塵的話,淺笑着說,
“好了,閉目養神,再泡一會就出來吧。我去給霍少夫人送藥了。”
霍北塵看着沈確挽着袖子就往外走,剛想叫住他,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
算了,自己也不應該擔心他,商夫人自然會安頓好他的。
沈確從屋裏出來,冷的打了個哆嗦,還沒走幾步便連着打了幾個噴嚏。
他擡手捏了捏自己的鼻子,下意識回頭看着霍北塵的屋子,他竟然開始擔心自己了。
這日,沈確端着三碗驅寒的粥來到商夫人書房,站在書房外輕輕敲門。
“小沈確?你怎麼來了?”
商老四看着沈確一襲白衣拎着一個食盒,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意,
“哎喲,又來給我們送好喫的了。”
“夜深了,寒意太重了,胃不好動了,喫個夜宵暖暖。”
沈確跟着商老四進來,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不自覺地看着正在蹙眉看着輿圖的霍北塵。
“真是肚子剛餓就有人送喫的,我看看小傢伙又做什麼好喫的了。”
商夫人放下鋼筆,擡眸正好瞧見了沈確偷偷看霍北塵的眼神,一顆玲瓏心思此時似乎看懂了一些兩人之間的曖昧之色。
難不成小沈確看上少帥了?可是少帥……
“一些清粥小菜罷了。”
沈確趕緊把喫的擺上桌子。
“小沈確細看確實生的面如凝脂,眼如點漆。如畫中人。”
商夫人走過來坐下,擡眸看着沈確有些紅撲撲的小臉,帶着笑意說着,
“少帥,過來喫一些吧。你身體不好,現在最怕寒涼,暖一暖能舒服些。”
“嗯。”
霍北塵腦子裏還是剛剛和商夫人推演上山先去找林大當家的過程,轉頭看到了微微低頭站在商夫人身邊的沈確。
此時沈確的臉卻更紅了。
他分明是看到了商夫人說完話還有意無意地笑着看了自己一眼,這個笑容可謂是有些意味深長了。
難道商夫人看出來自己是爲了給霍北塵弄點熱乎的喫食,所以做了三個人的?
“少帥啊,回到軍中,下面的人可就不一定照顧的那麼仔細了。
以前小沈確沒來的時候,我們家也沒有這麼體貼的人兒。”
商夫人看着霍北塵明顯還在想着剛剛幾個人說的事情,嚥下口中的粥,話裏有話地說。
“嗯?”
霍北塵剛喝了一口粥,聽着商夫人說話似乎不像是表面那麼簡單,葉姐姐在說什麼?
“沈確,這個粥做得好。很好喫。”
商夫人看着霍北塵憨憨的模樣,無奈地搖搖頭說道。
“可不是麼嫂子,咱們也跟着有口福了。”
商老四一下子就聽明白了嫂子的意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霍北塵,笑着說道。
“你早點休息吧,你是大夫,又不是商家的下人,自己身體又不好。”
霍北塵吹了吹滾燙的粥,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半晌才擡眸看着沈確說道,
“以後不必再送來。”
沈確舔舔脣,看着商夫人和商老四明顯愣了一下,自己也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
其實自己只是單純的想要照顧他,怎麼三言兩語就增添了一些曖昧之色。
【兵荒馬亂的,自己一路北上,要做之事兇險萬分。他九死一生,怎能平白叫人跟着擔心。】
沈確聽着霍北塵心中所想,心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當神仙的時候是這個樣子,下來歷劫還是這樣,什麼都想一個人承擔着。
“行了,小沈確去休息吧,一會讓春苗收拾。”
商夫人放下手中的粥碗,看着有些沈確有些失落的眼眸,輕聲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