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夫人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來，帶着哭腔說着。
“我娘？這不是……王老爺子留下來的，莫不是王老爺子和我娘有什麼關係？”
沈確看着商夫人心中更爲疑惑了，那如果這些圖是阿孃的，王老爺子到底是被託孤的還是撿到的自己呢？
“我來北平的時間不長，這個我也不敢亂說，你娘後來交往的人份太雜，也太多了。不過親信……先不說這些了。這圖你不能就這樣帶着走。”
商夫人看着這些圖紙，擡頭看着沈確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要去北境，恐怕這妝容模樣也要改變一下，太扎眼了。”
“嗯？”
沈確低頭上 下打量着自己，忽而笑了，
“沒關係，現在，穿什麼的都有。”
“商夫人，如果我帶麟兒走，那……姩姩呢？”
沈確有些擔憂地詢問這，一對兄妹，自小就要分開，這一分別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再見。
“女孩子關係到一個家族的興亡，我沒孩子，所以姩姩就留在我身邊，我來撫養。再說你們此去，都是軍營，男孩子可以放在軍營裏，女孩子怎麼行。”
商夫人側目看着沈確，沈確確實對霍家的事情特別上心，
“我當年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把你接到我身邊來。時局動亂，越來越亂，全世界都亂，恐怕這場爭鬥，要亂上百年。”
“覆巢之下無完卵，夫人……”
沈確看着商夫人眼睛裏滿是淚光，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可惜沈確早就死了，如果沈確那個孩子知道還有這麼多人惦記他，是不是死的時候就沒有那麼絕望了。
他在魔域億萬萬年，當年因爲大戰強行封閉了自己的七情，來到這個世界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這個身體原本主人死前的絕望。
“怎麼還哭了？”
商夫人看着沈確站在一側安靜地流着眼淚，有些不忍地說。
“沒……沒事。”
沈確搖搖頭，慌亂地擦着自己的眼淚。
“你放心，實在到了撐不下去的時候，在黃家動手之前，我會帶着姩姩去暫時相對安全的地方。
只是現在不能走，現在北邊的戰事還需要商家的馬隊來供給。”
商夫人看着沈確眼底的擔憂，還是得給這個小傢伙喫一顆定心丸，
“這個圖你不要帶了，我想辦法，這個東西一定會和你一起到北境。休息吧，晚些時候安排好你和麟兒出城的事情，我叫人來通知你。”
“商夫人，我有一個想法，不如……”
沈確看着商夫人疑惑的目光，輕輕蹙眉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色還沒有完全大亮，沈確抱着懷中的麟兒，擡眸看着城門口正在仔細被盤查人羣。
“小傢伙，你怎麼這麼乖，就知道睡覺。”
沈確看着這個人類幼崽睡得香甜，自己也稍稍放心了下來。
“哎喲，這不是現在北平名角小鳳儀嗎？鳳老闆，今日出城何事啊？”
一個當兵的揹着槍看着沈確身邊的人問道。
“今日想出去走走，您沒看車在前面走麼。這不正好送妹妹到城外的火車站去，這孩子和人家生了孩子，送回鄉下去。”
鳳儀側目看着身邊的沈確，悄悄地給這位軍爺塞了銀元。
“哦哦哦，聽說您要出新戲了，到時候給我們哥幾個留幾張票啊。”
“現在商家在風口浪尖上，你不當私人戲班，出來啊，我看前途更好。”
“還要勞煩衆位捧了，得嘞，那我先走，軍爺晚些差人來我院子裏拿票。”
鳳儀抱拳，隨即趕緊帶着沈確往前走。
“等等。”
一個威嚴洪亮的聲音傳來。
“大帥。”
剛剛的軍爺立馬敬禮。
沈確和鳳儀聽到這個聲音都是後背發涼，鳳儀的手有些顫抖地握住了沈確的手。
“鳳兒，怎麼，看到我都不打招呼了？”
黃啓坐在馬上正要進城，看着鳳儀身邊這個人似乎有點眼熟的樣子，調笑着說道。銳利的眼眸卻正上下打量着抱着孩子的女人。
“哎喲，黃大帥啊，你怎麼還是怎麼帥氣。”
鳳儀穩了穩情緒，藉着晨光，看着馬上高大英俊的男人笑着說。
“你這一大早的，要幹什麼去？”
黃啓從馬上下來，不知道爲什麼越看抱着孩子這個女人越眼熟，乾脆走近些。
“我這不是出去想去景緻好點的地方喊喊嗓子。順便把我妹妹送到鄉下，這個孩子讓男人騙了，還生了孩子，這不剛出月子，我趕緊給送給走。
這麼容易被騙，留在我戲班子也留不長。”
鳳儀說着還嘆息了一聲。
“我看着姑娘啊，長得倒是不錯。”
黃啓冷哼一聲說着。
“當然不錯了，腦子換的。”
鳳儀調笑着說了一句，擋住了黃啓的視線。
在黃啓看來，只是戲子爭寵罷了。現在這個小傢伙沒了靠山自然是看上了自己這條大腿。
可是自己和那商家老四可不一樣，自己不玩戲子。
“你這張巧嘴啊，難怪商老四那麼喜歡你。不過那傢伙也是可惜了，給倭人送貨死在了土匪窩裏。
他嫂子手眼通天那麼厲害，怎麼就養出來個廢物呢。”
黃啓一邊感嘆着，錯開了目光，轉身準備離開，
“這孩子，模樣長得也不錯。”
“死……死了？”
鳳儀整個人如墜冰窖，怔怔地站在原地。
“可不是，哎，我還有事先走了。”
黃啓看着鳳儀的表情似乎真的是不知情，看着自己的副官跑過來，冷哼一聲說完便上馬離開了。
“你不能出城了。”
沈確拽了拽鳳儀的衣角低聲說着，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黃啓，他怎麼這麼肯定商老四死了，
“別難受，商四爺是不是草包，難道你不知道嗎？你鎮定一點，後面還有人一直在盯着你呢。”
“走。”
鳳儀六神無主地被沈確牽着，走路踉踉蹌蹌的。
“不行，讓你後面的十七姑娘送我，你趕緊回去。”
沈確的餘光瞥着無數雙正在觀察着他們兩個人的眼睛，趁着鳳儀沒有防備，抽出袖間的銀針紮了一下鳳儀。
刺痛感讓鳳儀一下子清醒了，大眼睛看着沈確清冷的神色，
“照顧好自己，他會回來的。你一定要等到那一天。”
沈確看着鳳儀眼中的淚光，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壓低聲音堅定地說着。
他安慰了鳳儀幾句，腦海中確實剛剛黃啓的目光，黃啓難道看出來了？黃啓剛剛到底什麼意思？
黃啓是認識自己還是見過自己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