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塵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看着拿着棍棒在門口躍躍欲試的人，找了個乾淨的位置坐下，側目看了一眼身邊的孟久安沒有受傷，舔了舔自己嘴邊的血不耐煩地說。
“這位爺，咱們家哪裏惹您不開心了？至於發這麼大脾氣。”
雋娘站在門口，看着這屋子裏砸的瓷器酒杯碎片滿地，還有一羣不爭氣的打手在地上哀嚎着，臉上還是微笑着說，
“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二位爺，總要給我收拾收拾的機會，咱們移步換個包廂如何？”
“你就是老闆娘？”
霍北塵起身看着眼前的女人，歲月對待這個女人很溫柔，面容姣好，目含秋波。
“是我，不知道怎麼稱呼您？”
雋娘看着霍北塵上下打量自己的目光，這目光純淨帶着點疑惑，絲毫沒有那些令人作嘔的慾望，笑着迴應道。
面前這個男人光是站在那裏，身上就隱隱帶着殺氣，恐怕身份不會簡單。
“孟淵。”
霍北塵看着眼前的女人，自然而然地報上了自己的化名。
“請。”
雋娘聽着這個名字，心中有些疑惑，但是也沒有多說什麼。
不過聽說霍北塵的副將姓孟，是巧合嗎？
“來人，把我最好的金湖釀端上來給二位貴客品嚐一下。就當是給二位賠不是了。”
雋娘帶着他們來到頂樓的包廂中，看着兩人落座，笑着反覆着跟過來的僕人說道。
“還是老闆娘大氣，這下面的人還真是不知道什麼是好東西。這個包間俯瞰下去，這舞臺中間的花魁也是搖曳生姿之態了。”
霍北塵聞着這包廂裏淡淡的木香，果然比下面的包廂舒服多了，看着站在一邊的雋娘笑着說。
“他們也接待不來幾個貴客，唐突差點得罪了您。”
雋娘淡淡地笑着，看着霍北塵領釦掉了脖子上的血紅色龍形玉佩，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衣服釦子掉了。”
霍北塵攏了攏領口，擡眸看着雋娘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訝，自己故意給她看到，也算是表明了身份。
“我們今天也不是存心來這給您找不痛快，只是想見您一面確實也不容易。”
孟久安看着霍北塵已經亮明瞭身份，手在就放在了腰間的匕首上，打量了一下雋娘，換了個姿勢語氣相對柔和地說，
“我們家小少爺丟了，想問問您這邊有沒有什麼線索。畢竟要說這春月閣，也是魚龍混雜，耳聽八方之地。”
“哦？丟孩子這個事情，我們恐怕無能爲力，二位不如去就近的官府問問？”
雋娘笑着接過下人拿來的酒給兩個人倒上，自己也倒了一杯笑着把話擋了回去。
霍北塵爲什麼一定要找到沈確，中原皇帝早就放棄這個孩子了。爲什麼還一定要找到。
他們到底有什麼目的。
“當年孩子母親離家的時候帶着孩子，只是母子一直未歸家，我家老爺如今年邁，自當是想起了遺落民間的幼子。
若有線索，還望告知。”
霍北塵拿着酒杯並沒有喝，冷眼看着面前站這的雋娘，這個女人不簡單，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說起話來還是面不改色的模樣。
“幼子流落亂世，如何能存活，恐早夭，也未可知。”
雋娘含笑端起酒杯，話中有話地說着，說完自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今日二位在這裏的消費全部免單，我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告辭。”
“有時候有些話不說，就不會有人再給你說話的機會了。春月閣這種銷金窟，不知道能承受幾顆炮火？”
霍北塵目光陰冷地捏碎了手中的玉瓷杯，沉聲說着。
雋娘走到門口停住了腳步，聽着霍北塵的話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看着霍北塵問道，
“這可是北境十三洲的大都，如果炮火到了這裏，那也就是北境覆滅的時候了吧？”
“公子豈非言重了？不過雋娘啊，孩子丟了這個事情還真的是要問你，畢竟我和公子昨日抓了一小撮人，他們的房子裏搜出來的孩子，可都是要送到你這來的。
若非如此，難不成在這北境之地，還能找出第二個春月閣？”
“什麼？”
雋娘臉上的微笑終歸還是維持不下去了，看着面前兩個人臉色一變。
“不用喫驚，我做的就是殺人的買賣，我還沒刑訊逼供他們就都招了。
老國公爺當年打北境的時候，你們還是狼族，現在我看一個個的，好像那沒有骨氣的野狗。”
霍北塵鬆開手，四分五裂的杯子落在桌子上，他滿不在乎的用手邊的帕子擦了擦手上的酒，語氣中滿是輕蔑。
“即便是野狗，中原的朋友，你現在也不能任由性子攻打不是嗎？”
雋娘聽着霍北塵的話，緊緊攥着拳頭，忽然放開了手笑着問道。
“中原有一句話，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不知道你聽沒聽過？”
霍北塵站起身眼睛緊盯着不遠處的女人，勾着嘴角笑着問。
“那就等你屠盡狼族的士兵，砍下狼王的頭顱。再來說這個話吧。”
雋娘感覺自己脊背發涼，整個人都開始顫抖，面前的男人明顯已經動了殺氣，即便他們只有兩個人，如果硬碰硬，也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她竟然在這個男人面前真的畏懼了。這難道就是中原皇帝的底氣嗎？
“這個雋娘明顯就是知道沈確下落的，爲什麼說沈確死了。她到底要做什麼？”
孟久安看着全身顫抖着離開，到了門口還踉蹌了兩步，落荒而逃的樣子，心中不免疑惑，他更沒有想到霍北塵竟然真的動氣了。
“老子養了兩年的小崽子，他們敢把小崽子宰了，我就讓整個北境給他陪葬！”
霍北塵看着雋娘離開，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漂亮的鑲金琉璃桌頓時四分五裂。
“可是大帥，今年北境的歲供還沒入京，現在動兵，恐怕皇上那邊真的交代不過去。咱們再打可就真的要過河了。
到時候蠻子們卡住了咱們的礦山，是要出大事的。”
孟久安幸虧反應快，堪堪躲過了桌子的碎片，上前一步勸着眼前的霍北塵。
“那孩子咱們四隻眼睛都沒看見就被帶走了，兩個人看不住一個孩子！現在生死未卜下落未明，那小傻子本來膽子就小，晚上都不敢自己睡覺。”
霍北塵氣惱地踹了地上的碎片一腳厲聲說着。
“咱倆一起養了兩年的孩子，我也擔心，可是現在擔心也沒有用。想辦法找人吧。”
孟久安輕輕拍拍霍北塵的肩膀，他又何嘗不擔心呢。
那個孩子不愛說話，大眼睛又那麼好看，
“你說那孩子不會被賣給哪個變態了吧？”
孟久安不放心地碎碎念着，隨即接受到了身邊霍北塵要殺人的目光趕緊閉上了嘴。
可霍北塵知道孟久安說的不是沒有可能，那個孩子膽小偏巧又生的好看。如果真的落到狼王手裏，後果不堪設想。
“找吧。找不到連皇上那都交代不過去。”
霍北塵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從腰間掏出兩個金元寶扔給了門口的女人，
“告訴你們當家的，三天之內孩子給我送回來，我既往不咎。
送不回來，哼，春月閣也就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