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久安看着霍北塵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安靜流淚的模樣,陪在他身邊良久,看着隊伍都快消失在兩人眼前了,小聲提醒道。
一路風塵僕僕,天擦黑的時候衆人終於到達了青衣鎮。
沈確剛剛安頓下來,坐在牀邊看着張良傳來的消息有些出神便聽到了敲門聲。
“孟先生?”
沈確打開門看到孟久安有些意外。
“入夜還來叨擾王爺,不知方不方便聊幾句。”
孟久安看着沈確眉宇間似乎有些疲憊的模樣,心底有些不忍,
“沒關係,如果打擾……”
“先生進來吧。”
沈確非常清楚孟久安這個人,看似性格跳脫,但實則非常注重禮節,這個時間來找自己,應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的,
“請坐。”
孟久安點點頭坐下,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沈確,這孩子從小就心思細,穩重。他知道,沈確稱呼自己先生還是念及小時候的情分。
“先生不會是晚上來我這裏喝茶的吧?”
沈確等了許久,孟久安都未開口,他淺笑着率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本來這些事情不應該由我一個外人來說。
大帥這個人,看着外向,但是實際上從小養在皇上身邊,雖然富貴,但是童年也有些坎坷。
他這麼些年都是一個人,可能也只是把自己覺得好的都給了你。
如此情分……”
孟久安舔舔脣卻看不透沈確平靜的眼眸下的情緒。
自己本不應該多話,但是霍北塵今天那個樣子讓他覺得深深不安了。
戰場殺伐之人,沒有羈絆不是好事,但是羈絆太深,是更加危險的事情。
“如此情分,我定當不會負他。”
沈確看着孟久安略顯侷促的模樣,輕聲接過了話,
“這天下不應該是君主的天下,應該是萬物的天下。
不見萬物,無以見心。”
“王爺注意身體,臣告辭。”
孟久安上下打量着沈確,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是放下了。
沈確這個孩子,似乎只有提到霍北塵的時候,臉上纔會有一些不一樣的神色。
“孟侯爺,越是危險的時候,越要避其鋒芒。起風的時候,最安全的,永遠是旋渦的中心。”
沈確看着孟久安打開門,眉心動了動,還是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孟久安心中大駭,這京城中的事情竟然沒有瞞得過一個久不出府的王爺,他轉過頭看着沈確已經走到了窗邊,微微頷首離開了。
這分明已經是一個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成年男子,霍北塵還拿他當一隻金絲雀,他站在門口想到霍北塵下午的話,他似乎有些理解了他的困惑。
“小主人,風太涼了,您……”
霍巖端着藥走進來,看着坐在牀邊看着窗外的小主人。
他不懂小主人眉宇間怎麼總是舒展不開憂傷的情緒,微微低下頭覺得自己有些沒用。
“有些氣悶了,過過風。不必太擔心。”
“那個……這是主人給您熬的藥,您趁熱喝吧?”
霍巖擡頭看着小主人眼裏的笑意,趕緊端着藥湊了上來。
“好。”
沈確端過藥,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從下午到現在都沒和自己說話,沒有想到有一天竟然還能喝上他熬的藥。
霍巖看着小主人臉上的笑意,自己也搓搓手開心地跟着笑了起來,不過下一秒聽着沈確的話,他的小臉整個垮掉。
“簡單收拾一下東西,兩個時辰以後我們兩個走。”
沈確喝完藥把碗放在一邊,看着窗外被烏雲半掩着的月亮,若有所思地說。
“是……”
霍巖端着藥碗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小主人,心裏叫苦不迭,大帥知不知道小主人要跑啊?自己要不要說啊?
“就我們兩個走,不要聲張。”
沈確看着霍巖猶疑的樣子,輕輕閉着眼睛靠在窗邊吩咐了一句。
霍巖愣了一下,偷瞄了小主人一眼,笑着走了出去。
小主人好貼心啊,這樣自己就被揍也會理直氣壯了!
“你在門口傻笑什麼呢?”
霍凌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抱着手中的刀湊近問道。
“啊?沒什麼,我去刷碗。”
霍巖聽到霍凌的聲音嚇了一跳,有些怨念地看了哥哥一眼,然後撲上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就一溜煙跑了。
霍凌愣在原地看着自己這個傻弟弟不由得擔心起來。
小主人爲何不帶着自己一起呢?
“霍凌?”
沈確剛纔喊了兩聲發現霍凌不在房頂,沒有想到打開門竟然看到霍凌在門口。
“小主人。”
霍凌回過神行禮。
“我有些事情要吩咐你,你來。”
沈確溫柔地說着,讓出了進門的地方,自己先走了進去,
“你不和我走,我擔心他回京之後會有危險。你留在京中。”
“小主人……我……如果大帥不提前知道,我近不了大帥的身啊。”
霍凌垮起個苦瓜臉看着眼前的小主人。
“你去護國寺,待在妄念大師身邊就行。”
沈確看着霍凌的樣子,拿出一封信交給他,
“這封信一定要親手交給大師,叮囑他看完燒掉。萬花節之前,我一定抵京。”
“小主人……”
霍凌擔憂地看着眼前的小主人,霍巖那個小傢伙能照顧好小主人嗎?
“放心吧,霍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玄甲衛。”
沈確看出了霍凌眼底的擔心,擡手輕輕拍拍霍凌的肩膀,
“你留在京中有什麼事情及時傳信給我們。你做的是最重要的事情。”
“定不辱使命。”
霍凌低頭領命,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冬天又要來了。”
沈確在窗邊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低頭時正好對上一隻小狸花貓清澈的眼眸,
“你是哪裏跑來的狸奴。長得真漂亮。”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