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緩步走着，餘光卻瞥見身邊霍巖情緒有些低落，耐心地囑咐着。
“小主人，您……”
霍巖看着身邊小主人溫柔的樣子，一時語塞。
他作爲小主人的貼身護衛，很多事情是知道，只是不能告訴大帥。
小主人要替大帥去引戰竟然要以自己爲餌，如果換成是大哥跟在小主人身邊會不會有什麼阻止的辦法。
“你看四季更替多快啊，一場秋雨一場涼了。”
沈確站在廊下伸出手雨水帶着涼意沁入皮膚中。
霍巖擔憂地看着沈確的模樣，一時無言。
“什麼人？”
霍巖警惕地把沈確護在身後，看着已經把兩人圍起來的刺客。
“北邊的朋友。”
沈確沒有想到這些人這麼沉不住氣，他們手上都文着神鳥海東青的圖騰。
只是即便是北邊肆無忌憚也不用特意露出來給自己看吧。
呵！看來是皇上的人啊。
天陰沉沉的，霍北塵站在大殿外看着皇上正在和幾位外使討論一些玩意兒，有些無聊地擡頭看着長廊沿邊落下的雨滴。
這樣的天氣，彷彿讓整個宮城都染上了腐朽的氣息。
“霍帥的英姿，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阿史那和皇上打了招呼，走到霍北塵身邊用蠻人的禮節行了禮。
“我們不是第一次見，只是少年人容易忘事。”
霍北塵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阿史那，他冷言說着。
就是這個犢子當年欺負小沈確，怎麼越長越醜？
阿史那聽着霍北塵的話愣在了原地，半晌心頭的屈辱感涌上來了，緊緊攥着拳頭剛要發作便聽到了不遠處的聲音。
“皇上，時辰到了，咱們該去大殿了。”
陶公公上前一步笑吟吟地對這幾個人說着。
“光顧着看這奇石，倒是把時間忘了。阿史那，幾位，咱們一同去大殿上吧。”
皇上看着阿史那在霍北塵那裏沒有討到好處，心裏倒是樂的開花，和稀泥般的率先走了出去。
“皇帝陛下，安國與我部甚有淵源，只是我看這大殿之上，並沒有當年來到我們部落的祈王殿下啊。”
酒過三巡，阿史那看着還沒由來的沈確，脣角勾了起來，
“貴國最爲注重禮儀，怎麼，還有這遲到的習慣？”
阿史那話音落下，一時之間大殿上的人也議論紛紛。
皇上有些心虛地握緊自己手中的酒杯。
霍北塵擰着眉頭看向阿史那，這犢子沒事幹找事是吧？
他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沈確有危險？
“沒有想到竟然勞煩阿史那如此惦念，還真是受寵若驚了。”
沈確一襲白衣，告告束起了自己的青絲，微笑着走進大殿笑着說。
“你……”
皇上看着沈確衣着乾淨，只有裙角邊沾溼了一些，閒庭信步進來的模樣，下意識坐直了身體。
這是怎麼回事，在這大內之中朕派人截殺竟然……竟然失敗了？
“久不入宮迷路了，還好皇兄派人來接。失禮之處還請大家多包涵。”
沈確微笑着看着大殿之上的皇帝，緩緩地說。
“入席吧。”
皇上和阿史那對了個眼神，看着沈確臉上明明帶着笑意，眼中卻滿是殺意的模樣，不由得瑟縮了一下。
一擊不成，恐有後患。
沈確來到越王身邊坐下。
越王此時卻擰起了眉，沈確怎麼回事，這滿身的血腥氣，他不自覺地看向身邊的祈王。他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越王心中疑慮越來越深，不自覺地看向霍北塵，正好對上霍北塵探尋的目光。
“如今兩國交好，不知道祈王殿下還記不記得當年在北境之事。回來之後聽說您一直深居簡出啊。”
阿史那自然是知道沈確身上的巫毒，端起酒杯遙望沈確，不懷好意地說着。
“自然是記得的，北境各部落擅騎射，不過……我印象最深的還是當年阿史那的箭矢被霍帥的箭矢硬生生地劈開落地。
不只是技不如人，還是弓箭製造的偷工減料了。
當時馬都不要了，就跑掉了。馬兒不是你們部落的好朋友嗎？”
沈確並未拿起酒杯，微笑着好像聊家常一般緩緩說着。
“你！”
阿史那氣的一下子紅了眼眶，把酒杯砸在桌子上，一時之間氣喘如牛。
“阿史那莫動氣，眼看就要入冬，與其在這裏湊熱鬧，不如想想如何讓更多子民能夠度過冬天吧。
啊不對，我忘了，你們對於這些沒有傳承，還都停留在蠻荒時代。
難怪總是侵擾我邊境，貴部這些強盜行徑，不知道阿史那了不瞭解啊？”
沈確漫不經心地打翻了自己桌子上的酒杯，微微仰着頭傲慢地睨着對面狀如牛的大漢說着。
“自然是不知。”
阿史那有些心虛地說着。
“這都不知，你國內的事情既不知，你當的誰的使臣?”
沈確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冷聲問道。
“好了，阿堯啊，今日不談政務。”
皇上看着阿史那猩紅的雙眼，及時打了圓場。
霍北塵在大殿上聽到了一切，眯着眼睛看着沈確有些不自然的坐姿，這個小傢伙什麼時候坐這麼直過，剛纔走路的儀態就有些不大對勁。
“大帥。”
霍凌來到霍北塵身邊小聲喚了一聲。
“怎麼？”
霍北塵疑惑地看着霍凌。
“霍巖重傷已經送出宮送到國公府上了，王爺讓黎管家來宮門口接的。
霍巖讓人傳話進來，祈王受傷了，只是簡單包紮了一下，那些人手上都有……都有海東青刺青，應該是北境東遼部落的刺客。”
霍凌和霍北塵出了大殿，霍凌壓低聲音湊在霍北塵耳邊說，整個人手都在顫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照顧好霍巖。”
霍北塵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大殿上微微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小傢伙，他不動聲色地擡眸，冷眼看着正在和阿史那一起舉杯的皇帝。
他輕輕閉上眼睛緊緊握着自己的佩刀刀柄，緊緊抿着脣。
沈確找尋着自己熟悉的那個身影，卻看到了站在大殿門外閉着眼睛的霍北塵，這傢伙怎麼了？
“祈王殿下的母親真不愧是長生天的神女，祈王殿下的長相放眼天下也是出挑的。”
西域的使者偷瞄了一下走過來的霍帥，舉起酒杯大膽說話了。
“那可是，當年祈王做質子來我部，可是長得最漂亮的狼奴。”
阿史那咬下一口肉，剛剛嚥下去就接過了西域使者的。
西域使者聞言瞬間大驚失色，下意識看了一眼已經走過來的霍帥。
此時整個大殿上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