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親王如此,實在令人難以信服。恐淺月放在你身邊,也未必能教養的好。”
霍北塵和皇上來到御花園,剛巧看到這一幕,冷着臉看着遠處的皇后說道。
“在這宮中的規矩,還不勞大帥說了算,自是以皇上爲尊,而後是本宮。
再說,這後宮御花園,祈王在這,這規矩,還真不知道是從哪裏學的。
都說長嫂如母,不若本宮今日就教導祈王一番。”
皇后冷笑一聲轉過身,看着遠處的霍北塵,臉上雖然是笑着,但是語氣卻不容置疑,餘光給身邊的宮女太監使了眼色。
沈確看着皇后心底冷哼一聲,更加肯定了這皇后和越王肯定有些淵源。
皇后這明顯是在挑唆皇上和霍北塵的矛盾,這個毒婦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那麼在後宮助力自己的人就不是皇后,那會是誰呢?
“這孩子頑劣的很,就不勞煩皇后操心了。畢竟,連他皇兄也很頭疼。”
霍北塵臉色更加難看,眼底一閃而過的森然帶着殺伐之氣。
皇后再霸道,到底也是後宮婦人,從未見過如此氣場,下意識後退一步,
“不過說來也巧,臣乃武將,自幼承先帝膝下,皇后剛剛一番話,倒是有大逆不道之嫌。我心直口快,難道皇后娘娘是說臣沒規矩?”
“皇后娘娘,今日初見,果然自有皇后的威儀,不過我越王兄這麼大一個人站在這,您也看不見。
如今萬國使臣來朝,不若讓我皇兄找那西洋傳教士,給你打造一副琉璃鏡如何?”
沈確聽着霍北塵的話,看着皇上臉色越發難看,趕緊溫柔地接過了話,
“國公總是如此,在國公府動不動就會苛責於臣弟,臣弟也是無奈。
武將的脾氣,大抵如此吧。皇后娘娘也不過是心直口快罷了。
皇兄,臣弟還是退下,免得待會讓外人看了熱鬧。”
“是啊,我這麼大個人站在這好像隱形了一樣。走吧祈王弟,陪王兄去下棋打發打發時間,反正我們兩個閒人,待着也礙眼。”
越王心中冷笑,面上卻斜着眼眸睨了一眼皇后。
這個沈確,以前確實小看了他了。四兩撥千斤,就把霍帥和皇上的矛盾轉移到了自己這個炮灰身上。
看來他是知道皇后從小傾慕自己的事情。
剛剛皇上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對了。
“下棋臣弟是不會的,剛剛看到解離大師進宮了,臣弟愚鈍,還是看看怎麼爲皇兄祈福這件事,簡單些。畢竟天雷應劫,實爲不詳。”
沈確冷笑一聲,擡眸看着皇上說道。
“哼。”
皇上冷眼看着沈確,轉身拂袖而去。
霍北塵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沈確,這熊孩子現在是一點虧不喫啊。
他轉身跟上了皇上。
沈確擡腳要走的時候卻聽到身後皇后的聲音響起。
“宮中培植的菊,再名貴冷豔也失去了悠然見南山的意味。
既已自由,又何苦置身帝王家。這宮牆之內有幾個人,得過善終。”
皇后背對着所有人,擡起手被宮女扶着,眼中此時已然蓄滿了淚水。
“皇后這個人啊,自小都是這樣。”
越王看着皇后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原來皇后中意之人,竟是越王兄?難怪會將葉府流落在民間小公子養在宮中。”
沈確看着越王的神情,心下了然,輕輕點頭說道。
只是剛剛他留意到了皇上看淺月的眼神不太對,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麼?
“你不是要去找和尚?還站在這裏做什麼?”
越王看着沈確若有所思的樣子,疑惑地挑眉問道。
“能想辦法把淺月接到宮外嗎?”
沈確擡眸看着越王收斂了笑容問道。
“我來安排。”
越王神色一凜,看着沈確少有收斂笑容的神色,沉聲說着。
“這是兄弟之間的默契?”
“算是我給你的投名狀吧。”
越王看着沈確臉上恢復了笑意,說完就離開了。
沈確看着越王的背影,若是沒有越王和皇后護佑,淺月恐怕根本長不大。
這位小公主只是宮女所生,在偌大的宮城中根本毫無存在感。
他站了一會,轉身離開了。
“王爺,快下雨了,怎麼會來到此地?”
解離站在高處,俯瞰着宮城,聽到腳步聲,回頭看着來人。
沒有想到自己都躲到這裏來了,還能看到祈王殿下。
“這偌大的宮城,真正僻靜的地方卻不多,若非對宮城非常熟悉的人,絕對找不到如此美不勝收的安靜之地。”
沈確站在解離身邊,眺望着遠處,遠處可看到護國寺內白漆塔的塔尖。
“王爺藏拙,連我們這些人都差點被瞞了過去。能引天雷之人,必定乃世間術數大才。”
解離側目打量着身邊的少年,越是接觸,他越是覺得此人深不可測。
“我其實兩年前很不理解大帥爲什麼給我請老師,要請護國寺的和尚。
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原來解離先生當年竟然是最年輕的帝師。
恐怕你早已看出了這新帝的品性,纔會將解府百年帝師的傳承毀在自己手裏。”
沈確手抵在欄杆上,看着天上飄起了毛毛細雨,很快地面都沾溼了。
“乾坤未定,言之爲時尚早。”
解離看着眼前的沈確,自己其實沒有教授他太多的東西,反而這個少年比更多人能靜下心來。
“今日兇險,城外雜事繁多。有時候在百姓心裏,和尚比官府說話好使,若您有空,不如去幫幫陸大人。”
沈確許久都未說話,只是看着雨漸漸大了,地上雨落之處都泛起了水霧。他眺望着遠方緩緩開口道。
“與其說這兩年是我教你,不如說是你渡我。阿彌陀佛。”
解離雙手合十,手上的琉璃佛珠在煙雨朦朧中顯得顏色有些俏麗了。
“這串佛珠您一直拿着,和您的性格不太一樣啊。”
沈確看着解離手中的佛珠,眯着眼睛問道。
佛珠之下的袖口中,隱隱閃着寒光。
“心上人所贈。”
解離睜開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不自覺地笑着。
“不必太過執念紅塵裏外,心上人,可不能只放在心上。”
沈確看着解離的模樣,思慮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孟將軍要議親的事情傳的滿京城沸沸揚揚的,估計眼前人也聽說了,
“與其讓他有和別人相守的可能,不如鎖也把他鎖在自己身邊。
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誰也不能代替你,自誰也不能代替他。
你閉眼修佛,爲何不敢睜眼看看他。”
“王爺……”
解離看着沈確愣在了原地,聽着沈確最後一句話感覺自己的心臟彷彿被人狠狠揉捏了一下,彷彿被人戳穿心事抽空了全身的力氣。
“孟侯爺,是一個極好的人。
你也是。”
沈確看着遠方,閉上眼睛聽着雨聲,緩緩說着,半晌腳步聲漸漸遠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雨中一名僧人撐着傘離開了宮城。
“小主人,您昨日答應孟將軍保護解離師傅,您想出來的辦法,就是把人趕出宮啊?”
霍巖拿着傘湊上來給小主人擋雨,疑惑地抓抓腦袋問道。
“解離對皇上已經起了殺心,不走會誤事的。”
沈確說着,突然開始劇烈的咳嗽,在袖口掏出絲帕,扶在欄杆上的時候,卻看到絲帕被鮮血染紅了。
“小主人!您的身體天氣一涼就咳嗽,我們到殿中去吧。”
霍巖擔憂地說着。
“沒時間了。我們回大殿吧。”
沈確把手帕塞到袖子裏,看着遠方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霍巖站的位置正是幫自己擋着寒風的位置,他輕輕拍拍霍巖的肩膀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