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確看着榮桂琴,這個女人換上了嶄新的衣服,這衣服是遠遠超出了她們家原有的消費水平。
他仔細打量着眼前的房子,另外一半院子嶄新的水泥地還沒有完全乾透,裏面竟然還能看到擺放着紅木傢俱。
“錢來娣的案子還沒結,我們只是來看看,方便嗎?”
溫頌看着沈確褪去平時溫柔的模樣,此時眯着眼睛眼底一閃而過的兇狠,連忙上去扯開一個笑容問。
沈確站在原地看着榮桂琴,這個女人在警局裏的時候唯唯諾諾的。
此時雖然不像剛剛出來時候那樣兇,但是明顯比在市局的時候要更緊張上幾分了,她的眼睛不住地偷瞄着自己,下意識後退着。
“不……不方便。”
榮桂琴退回家裏關上了自己家的大門從裏面喊道,
“我……我男人不在家,你們快走。”
溫頌站在門前聽着關門聲,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沈確。
“哎,你個天殺的,人家來討債的還沒說什麼,你倒是先給人家喫上閉門羹了。”
剛剛的米家媳婦看着這緊閉的大門和尷尬的兩個‘金主’,扯着嗓子喊着,
“你們家倒是做了什麼缺德事情,這麼怕人。”
只是她咒罵了了一會,嗓子都幹了,裏面也不見再有動靜,三個人尷尬地站在原地。
“這個村子有監控嗎?”
溫頌左右看看,側目問着身邊的大姨。
“哎吖,要什麼監控,前些年給村子裝過一些,但是都弄壞了。
各家裏面有沒有,咱們就不知道了。”
米家媳婦往錢二米家張望了一眼似有所指地說着,冷哼一聲,
“我男人下地快回來了,我回家做飯了,你倆……”
“您忙您忙。”
溫頌笑呵呵地做了個請的手勢,等人走了才轉過頭看着沈確,
“我們現在怎麼辦,根本不讓我們進去。”
“嗯?”
沈確拿着手機低頭看着,餘光瞥着溫頌湊過來的小腦袋笑着說,
“科技改變生活。”
“你什麼時候弄的,”
溫頌看着半空中飛着的小無人機,沈確手機上赫然是無人機拍攝到的畫面,高清無死角。
“我們這樣,不好吧?”
“那不然,我們兩個現在翻進去?”
沈確收回視線,擰着眉隱約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錢二米放出去的時候去了洛井區的那裏,爲什麼榮桂琴回來了就再沒有出去呢?
我們叫他們回市局之前,榮桂琴也是在那邊有工作的。
辭去工作回家做什麼呢?”
“難道是有什麼東西需要有專門的人看着?”
溫頌想起剛剛和沈確看着這個房子背面最下面的一排小小的鐵窗,心中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房子不會有地下室吧?如果是儲存室的話,不應該是那種可以透風的鐵窗,除非裏面養了什麼東西。”
沈確和溫頌對了個眼神,兩個人好像想到了一起。
“所以,沈確,你說帶我來玩,就是來爬人家家牆頭嗎?”
溫頌趴在牆頭上看着那排鐵窗,看着一個利落的翻身已經進入院牆中的沈確,嘴角抽動了一下問道,
“虎虎是誰?”
沈確壓低聲音問道。
“咱們塢城警犬大隊扛把子的緝毒犬。俺們的好戰友。”
溫頌費力巴拉地從牆上跳下來,看着身邊臉不紅氣不喘的沈確,這個傢伙身上還有傷,怎麼這麼利索?
只不過兩個人站在原地沒有動,因爲一隻大黑狗此時正直勾勾盯着他們兩個。
“那個……狗哥?”
溫頌一動不動地看着黑狗,有些討好地說了一聲,但是狗狗完全不買賬,她閉上眼睛,半晌都沒有傳來狗叫。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看着沈確徒手放倒了大黑。
“你告訴我你畢業學分不是買的。”
沈確看着溫頌小心翼翼的模樣有些無奈地笑着說。
“那不是!不過……擦邊過得。”
溫頌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嘿嘿一笑。
“噓!”
沈確聽到一陣清脆的聲音,似乎是什麼在敲擊鐵欄杆的聲音。
“過去看看。”
溫頌看了一下院子裏並沒有監控,躡手躡腳地靠近了鐵欄杆的位置,蹲下身打開手機的手電筒朝裏面張望着。
忽然,一張蒼白放大的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女孩歪着頭撲閃着大眼睛打量着鐵窗外的女人。
“哎媽呀!有人!”
溫頌強忍着恐懼鎮定地蹲在原地,快速眨眼看着這個歪頭打量自己的女孩子。
這個女孩子的皮膚是不正常的白色,顯然是在黑暗的地方待久了。
“果然有問題。”
沈確聽着鐵門被拉開的聲音,還有房子裏的腳步聲,拎起地上的溫頌兩人貼在牆邊。
溫頌緊緊握着手機打開了錄音功能以防萬一。
“一羣女娃娃,不會投胎,都是爹嫌娘不待見的。
和我們家來娣啊,一樣,我啊,也一樣。
來喫飯吧。
你看他們又想出了新招式,你們什麼都不記得了吧。
看看你們這個樣子,和外面的豬狗有什麼區別。
不過啊,比我的孩子還是要好一些,至少現在還能苟延殘喘幾天。
總比我們來娣好,那孩子啊,是我親手送上路的……
窮命,生得漂亮,活該你們被這些人盯上啊。”
榮桂琴像往常一樣,拿着一些稀粥來到這裏,給這些孩子們喂點米湯,看着她們迷茫的眼神,總是耐着性子在角落裏自言自語。
可是往常只有這裏不同的女娃娃聽到,今天,她還是面對着這熟悉的牆壁,可是今天大黑沒有跟着她來。
她也時常想,什麼時候,她能在這裏解脫出去。
榮桂琴側目看着透進光的小窗,此時卻未曾想到自己身後還有一扇門,這個門隨時可以被打開。
溫頌顫抖着手給局裏發了消息。
沈確微微低着頭站在溫頌身邊,沉默不語,他腦海中還是榮桂琴的話。
所以是這個女人,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