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北塵穿着警服靠在辦公桌上看着灰頭土臉的溫頌和一臉雲淡風輕的沈確，嚴肅地挑眉問道。
“沈確年齡小胡鬧，你也跟着胡鬧，啊？慫慫？”
“嘿嘿，老大，也算有收穫，更何況，有驚無險。”
溫頌齜着小白牙有些討好地看着霍隊，用胳膊肘懟了兩下身邊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沈確說着。
“停職都無法制止你了是吧？沒有裝備往賊窩裏鑽，萬一出事怎麼辦！”
霍北塵看着溫頌嬉皮笑臉的模樣，冷着臉拍着桌子質問道。
“報告，沒有下次了。”
溫頌雙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委屈地看着霍北塵說。
“說她沒說你是不是！”
霍北塵用餘光打量着溫頌身邊的沈確厲聲問道。
“我不完全歸你管。而且……”
沈確說着看向溫頌，
“她發現的。”
“？？？”
溫頌驚訝地看着身邊沈確臉不紅心不跳的一本正經胡說八道，再看看霍隊此時好像在打量着要把自己切成幾塊的眼神，張了張嘴，愣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那個……批鬥大會暫停一下，有新情況，救出來了三個女孩，全都沒有記憶，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正在比對數據庫裏的DNA，但是不一定能找到他們的家人。
另外，榮桂琴已經帶回來了，你還審嗎？”
楚臨敲敲門走進來，看着溫頌委屈巴啦的模樣挑眉笑了笑。
“扣扣，霍隊，魏局讓您去趟他辦公室。”
一個警員跑過來看着霍隊辦公室站着這麼多人，探出小腦袋說道。
刑偵支隊都是喫激素長高的嘛，怎麼都這麼高。
“知道了。
你去審吧。”
霍北塵擺擺手，微微低着頭，沒有想到魏局竟然會直接找他。
他心裏自然有數是因爲自己和沈確在洛井區受傷的事情。
只是……沈確砍傷錢二米的那把刀，還在自己抽屜裏鎖着。
溫頌看着老大的神情，好像反應過來老大爲什麼這個表情了。
那天老大讓自己把沾着沈確指紋的刀收起來，現在魏局找，難道是因爲受傷的是錢二米，錢二米上面的人……
她怯生生擔憂地看着老大，怕怕嚇嚇地又看向沈確。
“你倆沒事吧？”
楚臨看着溫慫慫和霍北塵的模樣有些狐疑，這兩個人怎麼表情不太對。
“我停職了，我回家反省了。拜拜拜拜。”
溫頌大眼睛滴溜溜轉着，閉上眼睛心下一橫，轉頭跑了。
沈確看這個溫頌的模樣挑眉看着霍北塵。
他知道溫頌的臉上藏不住事情，剛剛溫頌一直在偷看自己和霍北塵，難道霍北塵有什麼事情瞞着自己？
是昨天在洛井區的事情嗎？
“楚臨你去審榮桂琴吧，趁熱打鐵。我去魏局那。”
霍北塵注意到沈確在看着自己，站起身拿着文件準備走出去，和楚臨說完看着站在門口的沈確垂眸準備離開。
“嗯？那我做點什麼？”
沈確疑惑地看着霍北塵徑直離開，對他的背影說。
沒有想到霍北塵停下腳步轉過頭打量着他半晌說：
“你不是說你不歸我管嗎？沈顧問？”
楚臨看着霍北塵離開，悄咪咪地湊到沈確身邊，看着沈確眼底的疑惑笑嘻嘻地問：
“小傢伙，你又惹到他了？”
“不知道。”
沈確雙手攤開無奈地看着身邊像好奇寶寶一樣的楚臨說着。
不對，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那麼久了，自己當時……怎麼都沒有人找自己麻煩？
“那走吧，正好你當時在抓捕現場，我們先去看看這個榮桂琴。”
楚臨抱着文件看着沈確臉色變來變去，眼底神色有些複雜的模樣，輕輕拍拍沈確的肩膀說。
“楚副隊……”
沈確看着楚臨走出去，下意識喊住了他。
但是剛剛在屋裏面幾個人的神情，楚副隊也是一臉疑惑的模樣，似乎霍北塵並沒有和他說過這個事情。
算了，還是先不要聲張了。
“怎麼了，你身體還是不舒服嗎？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去休息室休息休息。”
楚臨轉頭看着沈確欲言又止的模樣，笑着說。
這孩子臉色似乎好看多了，只是其實他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問沈確。
“沒有不舒服，我們走吧，去審訊室。”
沈確隨即展開了一個笑容對楚臨說着。
“沈確啊，其實我一直想問你一個事情。”
楚臨快走到審訊室門口的時候，側目看着沈確試探着開口問道。
“嗯？怎麼這麼嚴肅，你說。”
沈確微微低頭看這個楚臨，有些遲疑的樣子笑着說。
“你爲什麼，這麼關心這個案子？”
楚臨笑着，此時心裏卻怦怦跳，不自覺地心跳加快了。
這只是試探，他不知道沈確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他知道的太多了，現在這個敵我未明的時候，千萬不能在刑偵支隊埋雷了。
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沈確這個報案人就未免有些關心過度了。
“我關心的，可不只是這個案子。”
沈確端詳了楚臨臉上的笑意很久，一直到他臉上的笑意馬上掛不住了，才穩穩地開口道。
“什麼？”
楚臨沒有想到沈確會這樣回答，回過神來的時候，沈確已經推門進入了審訊室，他也趕緊跟了上去。
“你來了。”
榮桂琴看着這個紅頭髮的少年走進來，她第一次展開一個笑容看着他，
“俺沒讓你進俺家，怎麼你還自己進了呢。
我都說了我男人不在家。”
“你男人確實不在家，在醫院呢。”
楚臨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冷哼一聲對榮桂琴說道。
他到現在都有些不能相信，這個看起來樸實本分的中年婦女，竟然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女兒。
“可是我也說過，我不找你男人，我找你，對吧。”
沈確看着眼前的女人，女人的眼裏有些木然，彷彿被抽乾了靈魂一般。
“找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女人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兩位警官，臉上堆滿了笑容，這笑容中甚至有些討好。
楚臨拿出溫頌手機裏的錄音，播放給這個女人聽。
沈確看着榮桂琴有些木訥地聽着這段錄音，這個女人神色幾乎沒有什麼變化，彷彿一座雕塑坐在椅子上，錄音播放完了都沒有什麼動作。
審訊室裏安安靜靜，良久都沒人再說話，沈確看着榮桂琴的眼圈就這樣慢慢紅了，滿是皺紋的臉上，眼淚流過了每一道溝壑。
“我本來不想讓她死的，但是那會看着她掙扎着看着我，一愣神，她就沒氣了。”
榮桂琴平靜地說着，頹然地靠在了椅子上，喃喃地說，
“比殺魚容易些，我看她那個樣子啊，越看就越恨。剛好他們說缺一個，能換好些錢呢。
這樣也算，有點用了。不然總是說俺生了個賠錢貨，斷了他家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