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幾乎用崇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辛琦女士,終於有人來幫幫弱小無助的他了。
“霍北塵,你停職七天,你就給我老實呆在這,還省的請病假了。
我去看看沈確,你不許過來。”
辛琦給霍北塵掖了掖被子,看着這個外甥病懨懨的樣子說不出的心疼。
這個孩子從小到大都沒有怎麼生過病,這樣在醫院一下子有些蔫吧了看得他心裏實在難受。
“我也想看看他。”
霍北塵看着舅媽冷着臉的模樣,小聲嘟囔了一句。
“看你個頭,再敢不遵醫囑亂拔點滴,你就會重新經歷一遍我和你舅舅的混合雙打,別以爲你現在了不起了我揍不動了。”
辛琦攥着拳頭挑眉看着眼前的外甥,這種小王八蛋果然只能用暴力手段鎮壓。
“家暴是犯法的……”
霍北塵舔舔脣聲音又小了幾分。
“嗯?!”
舅媽本來都轉身要走了,聽到霍北塵的話轉過頭給了病牀上小傢伙一個眼神。看着霍北塵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才悻悻地收回目光。
沈確在病牀上咳嗽了幾聲,和阿炎交代了幾句便聽到外面關門聲,兩個人不再說什麼。
“老大,你……你要是住不慣不行咱們回家我找醫生來。”
阿炎幾乎從來沒有見過沈確這麼虛弱的樣子,也不禁擔心起來。
“一樣的,別折騰了。”
沈確輕輕搖頭說着。
“那我去找大夫說一下用藥的事情。這幾天我都會在這裏守着你的老大。”
阿炎把剛弄好的豆奶放在沈確手邊,這是老大最喜歡喝的。
“我剛吩咐你的事情立刻去辦。兩天之內我看不到成果,你就讓坤山收拾收拾自己安排後事吧。”
沈確看着玻璃杯裏面的豆奶冒着熱氣,眼底浮現出一種玩味的態度。
“是。”
阿炎心中不自覺一緊,舔舔脣暗歎自己剛剛是瘋了。
自己剛纔竟然心疼虛弱的老大,這人果然虛弱不過三秒。
他沒有廢話,看着沈確微微動了一下手指,轉身走到門口,
“辛琦女士。”
“你好。”
辛琦站在門口隱約聽到裏面兩個人在說話,這個沈確想要做什麼?只是自己剛想要敲門便看到門被一把拉開。
自己竟然……竟然沒有聽到這個叫阿炎的孩子的腳步聲。
這個人不簡單啊。
“你好。我要去找醫生,他還沒睡,您進來吧。”
阿炎看着眼前的辛琦女士,上下打量了一番,剛剛的對話不知道是不是老大故意讓她聽到的。明明都已經感覺到門外有人了。
“謝謝,辛苦你照顧這個孩子。”
辛琦看着眼前這個看起來比沈確還要小一些的孩子,不禁擔憂,這個孩子真的能把這兩個傷員照顧好?
不過舅媽並沒有表現出來,說完便踩着高跟鞋走進了沈確的病房,
“怎麼不開燈?”
“暴雨夜的雷電偶爾也可以照亮病房。
再說,外面已經很亮了,沒必要再開燈了。”
沈確聽着辛琦女士的話,擡眸看到來到病牀邊的她說道。
“可以放一個小夜燈,我剛給霍北塵點了一個。
這樣。”
辛琦說着從包裏拿出一個可愛的小鴨子,擺在病牀邊的小櫃子上,還順手拍拍了兩下。
兩人之間不大的地方暈染出一陣暖色的黃光。
沈確笑了笑並沒有說什麼,擡眼看向了窗外的雷電。
辛琦看着沈確的反應握了握拳感覺有些尷尬地沒有再開口。
自己該不該問呢?
“你想說什麼可以直接說。”
良久,沈確感覺身邊的女人越來越坐立不安,終於收回視線重新開口說道。
“你接近霍北塵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辛琦坐在椅子上看着沈確溫柔的眼神,她知道這只是眼前這個孩子的僞裝,即便是她也看不透眼前這個孩子的心。
可是他是沈祺的孩子,當年自己怎麼也找不到這個孩子了,這孩子又遭遇了什麼呢?
“或許在我睡着之前,你可以嘗試換個問題。”
沈確輕輕閉上眼睛,其實辛琦女士問的這個問題,他在心底也想了無數遍。自己一定要回到他身邊的目的是什麼?
如果說只是想站在他面前看看他,那然後呢。
究竟是自己捨不得離開,還是……
“這些年,你去哪了。”
辛琦看着沈確很不舒服的樣子,想伸手去摸這孩子的額頭,剛剛擡起手就看到沈確睜開眼睛一臉警惕地看着自己,手伸在半空中半晌收了回來。
沈確看着辛琦女士眼底的淚光,垂眸收回了凌厲的眼神,半晌,重新閉上了眼睛。
“阿淵找了你很久,這孩子的母親你應該還有印象,只是在他父親去臥底不久就出了意外,後來我和他舅舅收養了他。
他那個時候一直在和他他舅舅說要找一個孩子。其實我們也正在找你。我知道後來你被送回了你姑姑那裏。
只是沒有想到我帶着阿淵再去找你的時候他們和我說你死了。
本來這個消息是瞞着阿淵的,沒有想到從那之後阿淵就像變了一個孩子一樣。
我和他舅舅只希望你們兩個能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這是你父親放在我這裏留給你的東西。現在,應該也算是能夠交給你了。”
辛琦看着沈確的狀態,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沉聲說着,說完把一封信放在了小黃鴨子的身邊,起身離開了。
沈確聽到關門聲,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看着信封上面的兩個字【遺書】。
大雨沖刷着整個城市,醫院頂層VIP病房的落地窗也被不斷地衝刷着。
巨大的雷聲足以掩蓋這片天空下的所有。
包括十幾年前一個赤腳在泥濘中奔跑的孩子,包括現在病房裏的兩個人。
霍北塵被雷聲驚醒了,看着自己的點滴已經打完了,他坐起來看着外面電閃雷鳴的模樣,掀開被子利落地下牀來到了另一邊的病房。
打開門,窗簾緊閉,小黃鴨微弱的光映着一張帶着淚痕的臉。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摸着沈確的額頭,這傢伙果然體溫又上來了,似乎燒的更嚴重了。
“沈確,沈確?”
霍北塵看着沈確嚶嚀一聲完全沒有要醒來的樣子,這難道是燒昏迷了?
他趕緊起來出去叫醫生。
“病人的傷其實恢復的差不多了,現在一直這樣發燒應該是情緒影響的身體,外傷感染已經都處理都是正在痊癒的跡象。”
醫生看着站在病牀邊的兩個人面色陰沉的模樣,大氣不敢出地哆哆嗦嗦說着。
“你是不是醫術不行啊?”
阿炎看着病牀上已經昏迷的沈確,兩手放在口袋裏看着眼前這個戰戰兢兢的大夫懷疑地說道。
“……”
“不能住在這了,回家。”
霍北塵看着病牀上的沈確,他跪在病牀邊摸着他冰冷的手,把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他剛剛看到了,那封信是沈叔叔的遺書,
“阿炎,除了你,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