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炎說着看着沈確臉上的淚痕把話嚥了回去，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你舅媽是不是和我老大提老爺子的事情了。”
“不能提嗎？”
霍北塵給沈確攏了攏額頭上的碎髮，轉過頭看着阿炎面色不善的模樣心生疑惑。
“也不是，只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根刺，我老大心底一直拔不出來的一根刺就是和老爺子有關。”
阿炎看着霍北塵關切的眼神，舔舔脣撿着能說的說道。
畢竟就算他不說，霍隊也不傻，肯定也知道老大入境和老爺子的事情有關係。
“麻煩你送我倆回去吧，找個熟悉他身體狀況的醫生來。辛苦你。”
霍北塵看着阿炎少有正經的模樣，知道很多事情沈確沒有允許的情況下阿炎是不可以說的，便也不再多問。
與其逼問別人，不如等沈確身體狀況好一些了直接問他。
“霍隊，我一直跟在老大身邊，這些都是應該的，不用和我客氣。以後你有什麼事情，也可以打電話給我，不要再出現今天那樣的情況了。
太危險了。”
阿炎聽着霍北塵的話從口袋裏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他。
他看着霍北塵剛剛轉頭的一瞬間滑落的眼淚，他跟了老大那麼久，他太清楚這個人在沈確心中的地位了。
其實他一直拿不準霍隊對於老大的態度，現在看來，也不枉費老大要因爲他把梵天的種植園和原料倉庫全炸了。
霍北塵把沈確的病號服換下來，換成了舒適的純棉睡衣才讓醫生進來給打了退燒針。
“霍隊，你肩膀，小心點。”
阿炎看着霍北塵坐在沈確牀邊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病牀上面的人，站在門口握着門把手說道。
“這裏房間多，你隨便選一間住就行，衣服什麼的挑合適的穿，會有人來收拾。”
霍北塵擡頭看着門口的阿炎，點點頭說。
“我不住這裏，還要去做事。醫生在外面，老大要是有什麼狀況你隨時喊他。”
阿炎看着昏暗的燈光下，這兩個人一個受傷一個高燒的模樣，心中無奈地嘆息着說。
“好。”
霍北塵把沈確藏在病房裏的那封遺書疊好放進信封，他沒有看內容，因爲信封上寫着‘吾兒親啓’。
他給沈確放在了他現在躺的枕頭下面，藉着昏暗的燈光，看着沈確貼着退燒貼，白皙的臉燒的紅撲撲的模樣，心底就是沒由來的抽痛，
他握着輸液管，試圖讓冰冷的藥物進入沈確身體的時候不會太冷。
這小傢伙嬌貴的很，他看着病牀上的沈確，頭輕輕靠在他頭邊小聲問，
“這些年你到底去哪裏了。怎麼還是這麼愛生病？小時候還知道抓着人衣角哭鼻子，現在變成了個悶葫蘆。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肯定知道是我，小王八蛋，就不能和我說一句哥哥我回來了。
難不成還在怪我沒有去找你嗎？”
霍北塵看沈確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睡得不是很安穩，舔舔脣閉上了嘴。
旋即他拿出手機給楚臨發消息。
霍：【案子如何？】
楚老媽子：【原鹿案有新線索，學校的案子初步認定自殺。】
霍：【明早來我家詳談。】
沈確腦袋昏昏沉沉的，就感覺自己身邊好像一直有人在說話，身體一陣冷一陣熱。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上的針好像被拔掉了，自己落入了一個寬大溫暖的懷裏，然後沉沉地睡過去了。
霍北塵抱着懷裏消瘦的沈確，閉上眼睛也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楚臨提着早點按了兩遍門鈴沒人應，按了密碼進來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四個醫生。
“我的媽呀，這什麼情況？”
楚臨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早飯，顯然是買少了。
“醫生，他又燒起來了，你們上來看一下。”
霍北塵從樓上忽然喊起來。
楚臨看着四個醫生幾乎都是彈射起步衝到了樓上，他好像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趕緊也跟着上了樓。
“你們到底給打的什麼藥啊，再這麼燒下去腦子要燒壞了。”
霍北塵把沈確抱在懷裏看着四個面面相覷的醫生，知道自己不應該朝他們發脾氣，語氣頓時軟了下來，
“抱歉……我只是……他一直不退燒……”
“我的媽呀，小沈確這是怎麼了，燒的臉都紅成這個樣子了。還不送醫院？”
楚臨看着霍北塵如此失態的模樣，定睛一看，他懷裏的沈確明顯已經燒昏迷了，上來探了一下沈確的額頭驚訝地問着。
“連夜從醫院回來的。一晚上反覆燒了三次，次次水銀體溫表都燒到頭，打了三次針，他再不退燒我就要瘋掉了。”
霍北塵把人往懷裏攬了攬聲音沙啞着說。
“你這肩膀上的傷昨天我聽說了新處理的，你快把人放下，你這樣抱着他他也不舒服。
我去做點米粥，我們給沈確灌點有營養的米湯，這葡萄糖撤了吧，沒有用。
這大夫你弄來的？回去吧，大白天的不行咱倆還得弄沈確上醫院。”
楚臨擔憂地看了一眼醫生，急得語速都變快了。
“嗯。”
霍北塵看着楚臨冷靜的安排才意識到自己因爲擔心頭腦已經不太清楚了，他嘆息了一聲準備把沈確放下，卻感覺到沈確緊緊抓着他睡衣的衣角沒有鬆開。
他連忙用剛纔的姿勢又把人抱在懷裏了。
“我先下去給弄喫的，大夫你們跟我來吧。”
楚臨看着這個情況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這倆人什麼時候關係那麼好了。
他帶着醫生下樓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沈確和霍北塵都不是很快就能和人熟絡起來的人，難道沈確就是霍北塵警服內側那張照片裏面的孩子？
送走了醫生，楚臨還沉浸在剛剛懷疑的震驚之中。
樓上霍北塵輕輕地有一搭沒一搭地拍着沈確的背，低頭親暱地蹭了蹭剛剛揭下退燒貼的地方，沒有再拿新的。
“退燒貼都把額頭貼紅了，你的臉怎麼那麼嫩。
我們不發燒了好不好，快點醒過來，不然額頭要破了都。
沈確……小沈確快回家啦。”
霍北塵低聲呢喃着，拿被子把人沈確直接裹成了一個大糉子，輕聲哄着，
“沈確，小沈確快回來，讓我看看小沈確在哪。”
楚臨拿着米湯和粥站在門口。他愣愣地透過門縫看着霍北塵。
他從未見過霍北塵如此，霍隊這是……這是哭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