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靈姨睜開眼睛,顧晚寧紅着眼睛拉住了她的手,哽咽地喊道:

    “靈姨!你醒了?!你看到我了嗎?”

    楚靈虛弱地看着眼前的兩人,淺淺地揚起脣,視線落在顧晚寧肩上,那是秦宴深的手。

    聽到顧晚寧的喊聲,門外等着的季文德和季源驚喜地喊道:

    “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季源連忙轉身說道:

    “我去煎藥!”

    季文德連忙說道:

    “我去熬一點藥膳粥!最適合昏迷剛醒的人了!”

    季家父子走後,房間裏,顧晚寧再次給靈姨施針。

    她一邊動作輕柔地下針,一邊哄道:

    “靈姨,你別怕,很快就好了,我再輕一點。”

    看顧晚寧顧暇不及,強撐着一手下針,一手還要擦汗,秦宴深走到牀邊,接過了顧晚寧手裏的帕子,輕輕擦去了楚靈額頭的汗。

    “我來吧。”

    顧晚寧清淺一笑,點了點頭。

    這時候,楚靈看着秦宴深的臉,目光似水一般柔和。

    “那間院子真的很美。”

    顧晚寧怔了一瞬,擡眸看着楚靈。

    “靈姨,你在說什麼?什麼院子?”

    楚靈笑了笑,看着秦宴深,繼續說道:

    “是你的聲音讓我從大火裏走出來,沒想到這輩子我還能再夢到那間院子。”

    頓了頓,楚靈繼續說道:

    “白色的牆,黛色的瓦,映在水裏,紅色的錦鯉遊過,漣漪一圈一圈的落在我腳邊,小橋邊種滿了茉莉花,等到茉莉花開的時候……咳咳……”

    顧晚寧心疼地說道:

    “靈姨,你身體還很虛弱,說太多話會難受的,先別說了。”

    楚靈搖搖頭,雖然虛弱,卻目光炯炯,堅持地說道:

    “我要說,我要告訴你們,那畫面真的很美很美,是我一生看到過最美的畫面,沒有畫師能畫出我眼裏的美景,只有他。”

    楚靈看着秦宴深,目光卻越來越悠遠,彷彿透過秦宴深能看到另一個人。

    “我從來都不後悔遇到他,也不後悔留在他身邊,他說過,他要畫出這世上最美的茉莉送給我,還有,送給我們的孩子。”

    “他說如果是女孩兒,一定會是這世上最漂亮的小女孩兒,要給她做最美的衣裳,帶她去看戲去踏青,保護好她,不讓她被任何人欺負。”

    “如果是男孩兒就……咳咳……就教他讀書習字,讓他無憂無慮地長大,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說着,楚靈眼角落下淚來,淚眼模糊間,她朝秦宴深伸出了手。

    “我的阿寶,怎麼一下就長得這麼大了?對不起,是阿孃不好,沒有能保護好你……”

    顧晚寧呼吸一緊。

    “靈姨!他不是……”

    可還不等顧晚寧說完,楚靈就合上了眼睛,嚇得顧晚寧立刻抓住她的手腕。

    還好,她只是精疲力盡地昏睡過去了。

    看了眼旁邊的秦宴深,顧晚寧解釋道:

    “你別在意,靈姨病發的時候總是神志不清,她或許是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秦宴深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不介意。”

    突然,顧晚寧看着在牀邊的秦宴深,她突然有一種錯覺,秦宴深的眉眼有一點靈姨的影子!

    正當顧晚寧要開口時,門外響起了季文德的喊聲。

    “阿寧!你南亭叔回來了!”

    聽到季文德的喊聲,顧晚寧眼底浮起驚喜,立刻起身朝門外走去。

    “南亭叔!”

    門外的院子裏,身長玉立的中年男人快步走進院子。

    顧南亭一身灰色休閒西裝,鼻樑上帶着是金絲眼鏡遮住了眼底的幾分沉肅,眉頭緊皺,他伸手指揮身後幾個身穿白大褂的醫生跟上。

    顧南亭和身邊的醫生說道:

    “飛機停在一公里外的停機坪,半個小時之內務必出發,不能耽誤。”

    他的聲音清朗,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儀,幾個醫生立刻開始準備長途飛行所需要的一切。

    聽到顧晚寧的喊聲,顧南亭緊皺的眉頭總算舒展開。

    “阿寧!”

    顧晚寧跳下臺階,撲進了他懷裏。

    “南亭叔!你總算回來了!”

    顧南亭心疼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都知道了,幸好有你在,你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接下來就交給我。”

    顧晚寧看着他身後的人,立刻問道:

    “南亭叔,你這是要做什麼?”

    顧南亭目光溫和,卻不容置疑地說道:

    “我現在要帶你靈姨離開,之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這次的治療不會超過一個月,你放心,我會一直陪着她。”

    看着顧南亭鄭重的臉色,顧晚寧連連點頭,她知道南亭叔這些年一直都在爲靈姨的病奔波,這會兒一定是有了辦法!

    “好!我知道了!”

    很快,在顧南亭的安排下,昏睡中的楚靈被擡上了擔架。

    顧南亭顧不得再說什麼,走之前看了眼顧晚寧身邊的秦宴深,拍了拍秦宴深的肩。

    “照顧好阿寧,不然我不會輕易放過你。”

    看着秦宴深點頭,顧南亭轉身跟上了前面的隊伍。

    顧晚寧緊張地握緊了拳,冷風中涼意襲來,然而下一秒,她雙手被溫熱所包圍。

    她扭過頭,看到秦宴深握住了她的雙手。

    “別怕。”

    十分鐘後,直升飛機離開了翠屏山區域,顧晚寧一直目送着飛機遠離。

    “靈姨一定會回來的,對不對?”

    秦宴深鄭重地應了一聲。

    “是……”

    看着顧晚寧忍着眼淚的樣子,秦宴深把肩膀靠了過去。

    “想哭的話……”

    顧晚寧收回了視線,白了他一眼,說道:

    “我有那麼脆弱嗎?有南亭叔在,靈姨我放心的很,倒是該趁這個時候把翠屏山的事處理好,不然靈姨回來要是被吵到,我可不會放過那些居心不良的人!”

    眼看顧晚寧冷然看着眼前,一副要親自動手的凜冽氣息,秦宴深咳了一聲,窘迫地收回肩膀。

    突然有點想剛剛那個撲進他懷裏放肆大哭的顧晚寧。

    不過,他清楚得很,這丫頭就不是什麼嬌滴滴的小姑娘!

    看她對一切都清傲的樣子,他心底一軟,就好像眼前是隻高傲的貓兒。

    很快,顧晚寧帶着衆人下了山頂。

    這時候季文德拿起手機,急忙說道:

    “有消息了!那人在隔壁村子出現了!”

    季文德剛要起身,顧晚寧攔住了他。

    “季叔,你這張臉太多人熟悉了,你去的話容易打草驚蛇!”

    季文德想了想,重新坐了下來。

    “那怎麼辦?季源,你……”

    季源剛站出來,就被顧晚寧按住了。

    “你忘了?那天你下了車,還和他們打過照面,那人不可能記不住你的臉。”

    季源蔫吧了,皺眉說道:

    “阿寧,要不然我換身衣服?”

    顧晚寧再次否定了他。

    “你站在人羣裏太過顯眼了。”

    說着,顧晚寧拿起牆邊的草帽,又抓起一件破舊的風衣披上。

    “這次我去。”

    隨後,秦宴深也拿起另一頂草帽。

    “那次他沒看清我的臉,我陪你去。”

    顧晚寧想了下,點頭道:

    “也好,我們兩個人有個照應,這樣抓住他的機會也大一點。”

    說着,顧晚寧的眼睛看了眼秦宴深。

    “不過,他遠遠看過你一眼,對你這身衣服應該有印象,走!換身衣服!”

    說着,顧晚寧直接拉着秦宴深就進了季源的房間。

    季源急忙在後面喊道:

    “我不借!”

    砰地一聲,房間門直接在他眼前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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