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李休璟帶的人,除了馮涼等人外,還有守捉營裏的精銳。平日就各個訓練有素,若非先前被高賓誆騙,也不會做了劊子手。

    昨夜在高賓伏誅以後,李休璟便召集衆人問訊過。有罪者按軍法懲罰,無罪者不予以處罰。但兩者均給予嘉獎。

    如今聽說李休璟要帶他們剿匪,自然是士氣高漲。

    一路馬不停蹄,直奔流沙地去。但在逼近流沙地附近,速度卻放了下來。

    聽着李休璟有條不紊的安排,裴皎然百賴無聊地把玩起馬鞭。衆人奔上山頂駐紮,此處剛好能瞧見土匪營地的情況。

    李休璟屈膝跪坐,將地圖鋪開。指着標註過的地方道:“賀諒,等會你帶一隊人從西面的山坳攻進匪寨。”

    “周列校。”李休璟道。

    “在!”

    “你率一隊從東面攻入,注意勘路,確保不會中埋伏。以三聲響箭爲號令,響之則與賀諒他們合圍,若無則立刻撤回來。”說完他又重複一遍,“諸位可聽明白了?”

    “喏!”

    “裴明府和我一道,從後攻入營地。”李休璟收好地圖,“此次行動務必多加小心,不必和他們硬拼。”

    衆人齊齊稱喏。在山頂上等待深夜,賀諒和周列校便各自帶人從東西兩面包抄入營。而李休璟和裴皎然,則帶了餘下幾人繞道匪寨後方。

    縱馬穿過胡楊林,頭懸星河。再行了四里路後,衆人紛紛下馬。另外幾人暫埋伏在山坳裏,裴皎然與李休璟直接攻入匪寨。

    雖是匪寨,但亦設有崗哨。

    裴皎然小心貼近崗哨。足下一點,踏着木頭上,輕巧地躍上頂部。無聲無息地抹了哨兵的脖子。

    下邊的李休璟也已經解決了幾個山匪,衝她打了個手勢。明白他的意思,裴皎然至崗哨上躍下。與他兵分兩路,襲向不遠處那個燈火通明的屋舍。

    二人皆動作極快,不等那些巡邏的山匪反應過來。刀光澄如白練,橫空而過,轉瞬便抹了他們的脖子。

    “什麼人!”門口守衛怒斥道。

    聞言裴皎然冷哂,刀風席捲撲向那人。頃刻間,血濺了她一身,她神色自若地抹去臉上血漬。

    此時屋門已經開了,裏面走出三人。目露兇光盯着他們倆。

    殺喊聲隨夜風而來。

    “大哥,是李休璟那小子帶軍隊來了。”其中一絡腮鬍子的人怒道。

    “瓜州那夥窩囊廢終於敢來了。這不得殺個痛快。”另一臉有刀疤,滿身橫肉的人看了看李休璟,目光又落在裴皎然身上,“呦還帶了個小娘子來,李休璟這小子豔福不淺。”

    中間那瘦削的中年人,看了看他們。做了個手勢,三人同時持刀撲了過來。

    刀風將至眼前,裴皎然噙笑。猛地向後折腰,刀尖在沙地上一點,雙腳同時踹出。刀疤和絡腮鬍子那人,分別捱了她一腳,捂着心口往後急退。那瘦削男子則被李休璟截住,二人纏鬥在一塊。

    “小娘子好俊的身手。”倉惶避開裴皎然一刀,絡腮鬍子人道。

    聞言裴皎然不答,手中刀風不息。挑開對方襲來的一掌,速度竄至其身後,一刀貫穿對方胸膛。

    刀疤臉那人被裴皎然所嚇,急忙往後方奔去。

    “想逃?”裴皎然眼露譏誚,持刀點足追了過去。

    亦被裴皎然一刀割喉。

    只剩下那瘦削中年人還和李休璟纏鬥在一塊。

    “好功夫啊。有這功夫爲何不入伍,爲國報效呢?”裴皎然挽刀挑開瘦削人手中劍,斜揮一刀,“何必爲寇,提心吊膽。”

    她身法飄逸曼妙,其所擅劍法更是如同空山靈雨般精妙。如今持刀亦是精妙,刀上流出萬縷清輝,恰如流光輕舞。內力覆於腕上,刀身瞬時繃直,發出一陣清越龍吟。

    她與李休璟聯手合擊,絲毫無破綻。那瘦削人逐漸不敵,節節後退。

    金鐵交擊,龍吟激盪於耳畔。她與李休璟一人一刀,架在了瘦削人頸上。

    “方纔你問我爲何不從軍?哈哈哈……你等有入仕途徑,而我等除靠軍功外,何來途徑升遷?”瘦削男子望着李休璟冷笑起來,“刺史出身高門,怎會知爾等之苦。積累軍功皆被上官所佔,訴求申冤無門。何不如落草爲寇,逍遙自在。”

    李休璟沉首不語。雖然他理解眼前人爲何會憤然落草爲寇,但是其罪不容恕。

    “刺史,人已全部拿下,要怎麼處置?”賀諒躬身道。

    “全部押回州獄,按律論處。”瞥了眼閉眼等死的瘦削男子,李休璟道:“把他也一併押回去處置。”

    撫着馬鬃,裴皎然打了個哈欠,“剿匪已必,刺史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看了看裴皎然,李休璟欲言又止。還未等他開口,她霍地飛身上馬。

    “刺史自個呆着吧,我先行一步。”馬鞭一揚,飛馳而去。

    抹去揚於面上的黃沙,李休璟無奈一笑。

    “大將,您不追麼?”賀諒笑道:“再不追人就跑了。”

    李休璟英眉蹙起,深邃眼眸微眯,“追什麼,回去不就能瞧見了嗎。”

    這廂李休璟剛帶人出發,裴皎然已至瓜州城下。

    瞥了眼在城頭守將,裴皎然莞爾,亮明瞭身份。入城後,便直奔縣廨。

    “明府,您回來了!”州廨門口的庶僕忙上前牽馬。

    裴皎然聞言頷首,將馬鞭丟給庶僕。大步登上門口石階。

    “長安有信來沒?”裴皎然聲如寒霜。

    庶僕伸手接住馬鞭,一邊跟在裴皎然身後登階,一邊氣喘吁吁,“沒呢。明府可是有急事?”

    “無事。”裴皎然沉眸瞥了眼天色,“去吧崔縣丞和高主簿喊來。我有事找他們。”

    “喏。”

    裴皎然提步邁進縣廨的公房,剛好遇見當值的楚宥。

    “明府您可算回來了!”楚宥放下手中書卷,一臉哀怨,“您要是再不回來,碧扉就得把我念叨死。”

    話音剛落,一抹碧色從門口躥了進來。

    “裴皎然,你還知道回來!不是說出去一晚就回來麼?”碧扉怒道。

    聞聲裴皎然往旁一閃,卻仍舊伸手攔下了碧扉。她眨了眨眼,一臉歉疚。

    “這事你要找李休璟,是他拉着我出去辦事的。”說着裴皎然面露笑意,“楚宥這裏交給你了,等會讓崔縣丞和高主簿來公廚找我!”

    瞥了眼怒火沖天的碧扉,楚宥忙道:“明府您等我啊!”

    “不許走!”

    可裴皎然身法精妙無比,碧扉哪裏攔得住她。只是可憐楚宥被碧扉堵住了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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