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看到密室裏的這個佛像,眯了眯眼。

    王恣意雙手有些顫抖的拿起這個佛像,失魂落魄的問:“白大師,這尊佛像,有問題嗎?”

    他在心裏默默祈求,千萬不要有問題。

    然而,事實不如人意,白芷淡淡地點了點頭,說道:“砸開它。”

    王恣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動手的,竟徒手一下一下麻木的砸開這個堅硬的金色佛像,金色佛像裂開的時候,他的手上已經鮮血淋漓。

    白芷站起身來,走到佛像旁,從金色碎片中,竟然挑出了佛像裏頭的一個小木偶。

    她將木偶遞給王恣意:“上面的生辰八字,你熟悉嗎?”

    王恣意慘笑一聲,怎麼不熟悉?那就是他的生辰八字!

    “這怎麼可能呢?”他喃喃道。

    這個佛像,是他最敬愛的二哥送給自己的!他一直珍重收藏着,他從來沒有一絲一毫懷疑過二哥。

    他恨整個王家,唯獨無法恨二哥。

    寒冬臘月大雪襲地,他那一年才五歲,被傭人悄悄扔進了還未結冰的池塘裏,冰涼刺骨的水往他的喉嚨裏灌,死亡的恐懼蔓延全身,他就要死了,才五歲的他,清晰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然而,想象中的死亡並沒有到來,一雙溫暖的大手將他從池塘里拉出,緊緊抱在懷裏。

    他擡眼去看,是一名15歲的少年,眉眼清雅柔和,蹙着眉拍打他凍僵的身體,嘴裏安慰着:“沒事了沒事了,哥哥來了。”

    哥哥?王恣意青紫着脣,第一次在這個喫人不吐骨頭的王家,感受到一絲溫暖。

    那是他第一次見二哥,說他是神仙下凡也不爲過,將他從地獄拉了出來。

    後來,王家人對他這個私生子,無所不用其極,毆打辱罵都是輕的,二哥每每都會及時出現,將小小的他抱進懷裏,安慰着:“沒事了,哥哥在。”

    有一年,堂叔家的小兒子頑劣不堪,竟然出了一個餿主意,在冬天,把他剝了個精光,只剩一條底褲,扔在人來人往的院子裏,那時他已經12歲了,羞恥、不堪、絕望涌上心頭,他甚至想着,還不如死了算了。

    就在這時,二哥脫下了自己厚厚的羽絨服裹在他身上,一輩子沒和別人紅過臉的二哥,在那天差點和別人打了起來。

    王恣意只覺得二哥是老天派來救他的神仙,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

    二哥這樣善良心軟的人,怎麼會害他呢?那不可能!

    “不可能是我二哥,一定是有人借他的手來害我,白大師,您幫我找出幕後真兇!”

    王恣意抖着嘴脣,內心兵荒馬亂,連尊稱都用上了,他其實只想聽白芷說一句,不是二哥,二哥是無辜的!

    白芷定睛看了他一眼,抽出範清流捻在口袋裏的帕子扔給他:“把手的血止了。”

    範清流眉心狠狠地跳了兩下,攥緊拳頭。

    那是他的帕子!瘋女人!瘋女人!

    白芷斜眼瞥見範清流青筋暴起,勾脣一笑,別以爲他剛剛偷偷擦手她沒看見!

    小兔崽子!膈應死你。

    王恣意拿出醫藥箱簡單止血之後,白芷開口說道:“想知道是誰害得你,不如親眼去看看。”

    親眼看看?怎麼看?

    還來不及多想,只見白芷給兩人貼上隱身符,拿出神器‘江山筆’在空中畫了個符籙,下一秒鐘,三人就來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書房內。

    瞬間移動!!王恣意瞪大眼睛,差點驚歎出聲,卻被白芷的手勢攔住了。

    他定睛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來到了王家,這是......二哥的書房!

    一行人跟着白芷的腳步,往書房的裏間走去,悄無聲息地站在了房間內。

    此時,房間內一個眉眼柔和的男人正捂着胸口,嘴角滲出一行血漬,正是王二哥。

    他的身邊站着一個六十多歲,看起來精神煥發的老太太,正是王二哥的母親,蘇紅英。

    王恣意看到蘇紅英的一瞬間,就攥緊了拳頭,狠狠咬着牙。

    如果這女人不是二哥的母親,他早就將她千刀萬剮了!

    老太太心疼的拍撫着王二哥的背,輕聲詢問:“書意,你沒事吧。”

    王書意搖了搖頭:“沒事。”

    隨即不知道想到什麼,眉頭緊皺,眼神裏的柔和褪得一乾二淨,唯餘狠辣。

    王恣意看着眼前的二哥,眼神裏透出惶恐,只感覺極其陌生,然而,接下來的話,才真正的讓他渾身透涼。

    “可惜只差一步,就能把那野種弄死了!”

    野種?野種!二哥說的是自己嗎?

    “王恣意那個野種,竟然有那麼大的造化,搞了個什麼御龍莊出來,老爺子也是糊塗了,居然有讓他繼承王家的打算,我要不弄死他,難道要把王家拱手讓給那個野種?他做夢!”

    說完狠狠將一個哨子拍在桌上。

    王恣意看到哨子,渾身涼透,微微顫抖,哪還有不明白的,他腳步踉蹌,差點撞到了旁邊的書架,被白芷一把扯住。

    王書意母子二人似乎察覺到異樣,目光紛紛划過去,朝着白芷三人站着的地方看去。

    那眼光冰涼如蛇信子,看得人渾身發麻。

    王恣意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裏善良心軟,幾乎是老好人的二哥,背後竟然是這幅樣子!!

    老太太看到大開的窗子,眉頭驟松:“外頭起風了。”

    王書意也卸下了心防。

    老太太皺着眉埋怨道:“你當年叫人把他丟進池塘就做的很對,沒事又去救他做什麼!要是他死了,咱們也沒這麼多事。”

    王書意哼笑一聲:“當初看他跟條狗一樣在泥裏刨食,我覺得有趣,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沒想到養了個狼崽子!”

    王恣意目眥欲裂,掉進池塘......是二哥叫人丟的?

    像條狗......逗弄......

    這一個個字眼打在王恣意的心口上,只叫他呼吸不得,眼眶漲紅。

    他這些年對二哥的敬愛和孺慕竟然成了一場笑話!

    他渾身抖得厲害,一滴淚砸在手背上,竟然燙得驚人。

    白芷斜眼看去,嘴角浮出一抹譏諷的笑。

    看吧,這就是你們王家人,好好看個夠!

    老太太臉上浮起擔憂的神色,嘆氣道:“現在失手了,他那頭也有防備了,以後要行事,可就難了。”

    王書意眼中閃過一絲狠毒,他怎麼也想不通,王恣意那個蠢貨哪找來的玄門中人,竟然能破了他養了二十年的陰妓!

    人沒殺成,就連自己養了那麼久的陰物都消失了!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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