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嬤嬤這裏原本都不準備再多辯解什麼了,畢竟這是一個很難解的套,對於雲嬤嬤來說只有認下這個苦果。

    雲嬤嬤準備福身認罪的同時垂下的嘴角流淌着幾分苦澀,她在宮裏浮浮沉沉這麼多年,倒是沒想到如今這樣容易地便着了人的道。

    等主子爺回來了她再向主子爺謝罪吧。

    不過主子爺離去之前是叮囑了讓她在這些日子裏安心照看着二阿哥的,這會兒她便是知道這是福晉專門設下的想要把二阿哥給抱回正院的局,雲嬤嬤在這一點上也是不會退讓的。

    再有就是這一個多月以來,雲嬤嬤對於二阿哥的疼愛也是沒有一點兒作假的,這會兒她見着福晉爲了將二阿哥抱回到正院去竟然用二阿哥使手段,對於雲嬤嬤來說實在都忍不住感到心寒。

    只是雲嬤嬤福下身去,話還沒說出口呢,倒是先聽見了一道宛如天籟般的聲音。

    “福晉這會兒與其着急去發落伺候的人,怎麼不先去瞧瞧二阿哥,爲人母的聽着二阿哥這樣的哭聲,實在是揪心得很呢。再有……雲嬤嬤畢竟是主子爺安排來伺候二阿哥的人,若是福晉覺得雲嬤嬤伺候的不好,莫不是覺着主子爺對二阿哥伺候的安排有什麼不妥了?”

    李沈嬌向來是個牙尖嘴利的,只是平日裏總是嫌鬥來鬥去的也只是耍耍嘴皮子功夫,動動上下嘴皮子也都總覺得累。

    這會兒雲嬤嬤便是再硬氣說到底也只是奴才,再沒有比李沈嬌來開這個口更合適的了。。

    福晉聽了這話,下意識地朝着二阿哥哭聲的方向望了過去,雖然早就按着額孃的吩咐安排了馬佳氏在邊上看顧着,只是這會兒福晉看着在馬佳氏懷裏哭的撕心裂肺的二阿哥心裏還是跟着抽痛。

    她下意識地道:“我是二阿哥的親額娘,我怎麼會不在乎二阿哥……”

    李沈嬌意味深長地望向福晉,順着福晉的話道:“福晉說的是。福晉是二阿哥的親額娘,怎麼會對二阿哥不好呢,,既如此,旁人伺候不周的事兒和二阿哥的身子比起來孰輕孰重自然不用妾身來說吧?”

    李沈嬌一字一句,倒是很快就把福晉給帶偏了。

    這會兒福晉便已經擡手招呼着奴才去請太醫來。

    李沈嬌暗暗鬆了口氣,換做平時她這些話未必會起多大的作用,只是這事兒福晉安排下來大抵也是下了不小的決心的。

    畢竟是拿二阿哥來使絆子呢。

    李沈嬌方纔說這話的時候就是在賭,賭福晉對於安排這事兒有一絲愧疚之心,那麼福晉就會先放下這邊去看顧二阿哥。

    只是福晉這裏是去看顧二阿哥了,但是還有福晉的額娘西林覺羅氏在呢。

    今日檀珠亂竄這一遭就是西林覺羅氏這個額娘出的主意。

    她也是在後院浸淫多年的女子了,,後院裏女眷那點花花腸子福晉還是跟着她學的。。

    正是因爲如此,所以西林覺羅氏才更加明白一個和額孃親近與和額娘不親近的孩子那是有多大的區別在的。

    這會兒見福晉一心都撲到二阿哥這個外孫身上去了,,西林覺羅氏忍不住在心裏嘆了口氣。。

    她這個姑娘哪裏都好,就是性子還是太軟了些,遇到事兒便容易搖擺不定……

    西林覺羅氏很快站了出來,說出口的話也是十分爲李沈嬌着想的:“側福晉纔出了月子,,這會兒倒是很不應該憂思這些,,這些腌臢事兒便交給臣婦來處置吧。。”

    李沈嬌聽了這話,皮笑肉不笑地回看西林覺羅氏:“夫人說笑了。。您是福晉的額娘,,今日您到府上來是祝賀二阿哥的生辰的,於禮來講您是客,,哪裏有讓客人來收拾這些爛攤子的道理?所幸今兒個是夫人在,,若是旁人瞧見了今日這番亂象,還不知要傳出什麼笑話來呢?到時候對福晉的名聲反倒也是有害,夫人您說是不是?我雖纔出了月子裏,只是畢竟是府裏的側福晉,總歸是名正言順些,便是我是個半吊子,那也會在福晉抽出空來之前八這些事兒給料理好的。”

    李沈嬌難得說這樣長的一串話,,她也很是喘了兩口氣才把話給說明白,只是嘴邊那意味深長的笑容卻是沒有收斂的。

    西林覺羅氏一下子似乎是被李沈嬌這話給鎮住了,正想說些什麼,卻見面前的側福晉忽地收了笑容留給她一個冷臉。

    “雲嬤嬤伺候二阿哥不周,這會兒也不好在二阿哥身邊伺候,但云嬤嬤畢竟是主子爺身邊的老人,將功抵過,雲嬤嬤,你親自扶着福夫人下去歇息。您老人家說了這許多話想必也應該累了,,且下去歇歇腳吧。。”

    李沈嬌後頭那話是對着西林覺羅氏說的,她冷着臉,話說的客氣周到,只是字字句句卻又都是綿裏藏針。。

    西林覺羅氏原本對於面前這位側福晉便是十分忌憚,這會兒聽了李沈嬌這番話下來,心裏只覺自家女兒是低估了面前這位。

    只是今日這個局已經做成了,,滿院子的奴才丫頭僕婦都是瞧見了那貓兒到處亂竄的,,,那會兒在二阿哥身邊伺候的便就只有雲嬤嬤一個……

    衆人自然是不敢說二阿哥的不是,便是雲嬤嬤再如何那也是百口莫辯,只是伺候不周的罪名是免不了的。

    並且這會兒福晉不也是趁亂把二阿哥給帶回正院了嗎?

    西林覺羅氏索性不再辯解,只由着雲嬤嬤把她給扶了下去,只在經過李沈嬌身邊時輕聲道。

    “側福晉纔出了月子,可要愛惜着些自個兒的身子纔好,別傷了身子,年紀輕輕的,那可不值當的很。”

    對於西林覺羅氏這暗含着詛咒的話,李沈嬌聽了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如今雲嬤嬤是不能在二阿哥身邊伺候了,只是前院四爺離府時還留了一位忠嬤嬤。忠嬤嬤醫術高明……秋壺,去前院請了忠嬤嬤去照看着二阿哥。主子爺離府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地讓要照看好二阿哥,妾身也只是按着主子爺的吩咐辦事,夫人切莫怪罪纔好。。”

    她說了這話,對着西林覺羅氏露出一點笑意。

    西林覺羅氏深吸一口氣似乎是想平復什麼,她停下了腳步,很快做出了應對。。

    “若是讓側福晉一個來處理這些,實在是過於操勞。福晉身邊的錢嬤嬤是個得力的,不如我叫了她來爲側福晉分擔。”

    李沈嬌輕頷首,從容地應下了西林覺羅氏這話:“夫人說笑了。我不過是拿着雞毛當令箭哪裏能做得了什麼主。福晉身邊的嬤嬤自然是最得力不過的。。”

    進退有度,並不全部攬過……

    西林覺羅氏在心裏暗暗咋舌,卻再也不好留下,任由被雲嬤嬤給扶了下去。

    雲嬤嬤在離開之前遞給了李沈嬌一個感激的笑。

    她那會兒自然是能說些什麼的,只是到底不如側福晉站出來有用啊?

    至少這份恩情雲嬤嬤是記下了的,沒見着邊上那幾位格格從始至終都是站着看笑話的嗎?

    雲嬤嬤扶着西林覺羅氏下去了,李沈嬌的目光也落到了邊上站着的宋氏等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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