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廠很多人只聽說過夏夢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在戰場上立了功,所以才年紀輕輕就坐上科長的位置。

    但知道夏夢曾是文工團舞蹈隊的人卻不多。

    “你懂?”王思雨滿臉不屑的嗤笑一聲,“說大話誰不會啊?”

    王思雨大吼大叫一通,聲音大的臺下前面的觀衆都聽見了。

    特別是王廠長,自家閨女當着全廠職工和家屬的面,任性的哭着跑下臺,還在後臺大吼大叫,真是…不像話!

    不少人或有意或無意的把目光落在王廠長身上。

    被那麼多人盯着,王廠長感覺渾身不自在,丟人的緊,但他只有這一個閨女,平日寵的很,自然不會覺得這是自家閨女的錯,都是夏夢那個母夜叉的錯。

    肯定是那個母夜叉做了什麼惹自家閨女生氣的事,不然他那麼聽話的閨女,怎麼可能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哭哭啼啼,表演還沒結束,就跑下了舞臺?

    面對其他人看好戲似的嘲弄眼神,王廠長也不好發作,只能黑沉着一張臉,一雙眼睛死死盯着舞臺,一言不發。

    沒了王思雨這個領舞的,隊伍其餘人瞬間亂了套,跳的七扭八歪的,惹得臺下人笑彎了腰。

    一羣姑娘被笑聲騷的滿臉通紅,低垂着腦袋,不敢擡頭,匆匆下臺去了。

    回到後臺,一羣臉皮薄的姑娘“哇”的一聲就哭了。

    歌舞團的一個主任暗暗瞪了眼王思雨,忌於她廠長閨女的身份,不好說什麼,面對一羣哭哭啼啼的小姑娘,主任就沒那麼客氣了,

    “哭?你們還有臉哭?”

    “臺下一個個的練得挺好,怎麼到了臺上就不行了?”

    “你們簡直就是在給我們歌舞團丟人。”

    一羣小姑娘被罵的無地自容,抽噎着哭的更厲害了。

    倒是王思雨冷着臉瞪着夏夢,站在一旁事不關己的模樣,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主持人上臺,尬笑兩聲後,大聲道,

    “下面請欣賞保衛科全體職工爲我們帶來的舞蹈《風暴。》”

    風暴?

    這名字引起了不少工人的注意,忍不住跟坐在身邊工友竊竊私語。

    “這名字...挺怪!”

    “是有點怪,從來沒聽說過。”

    現在人跳舞,大多還是根據紅歌改編的舞蹈,或者是模仿現有的比較知名的舞蹈。

    比如:我們工人有力量之類的。

    很快,穿着白色中山裝,梳着高馬尾的夏夢出現在舞臺上。

    夏夢長得好,全廠聞名,今日她爲了這次表演,化了淡妝,更是明豔不可方物。

    舞臺上明明有十多個人,但所有人卻只看得到夏夢,彷彿她在哪裏,光就在哪裏。

    夏夢是領舞,站在舞臺中央,保衛科其餘人或站在夏夢左右,或站在她身後,像是最忠誠的護衛,把夏夢牢牢的護在中心。

    ‘咚!咚!咚!’

    動感的音樂響起;

    從未聽過的音樂、以及全新的風格,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一個個瞪大眼睛,一臉驚奇的看着舞臺。

    隨着動感的音樂響起,夏夢他們同時動了起來。

    動作整齊劃一,且力量感十足,讓年輕人瞬間熱血沸騰。

    乾淨到瀟灑的舞蹈動作、伶俐到冷酷的霸道眼神,讓渴望改變的年輕人頭皮發麻,瞬間擊中了他們追求新事物的心。

    重複的音調,簡單的動作,讓很多年輕人一眼就會,跳第二遍的時候,已經有不少年輕工人跟隨着他們一起跳了起來,跟有毒似的,傳染了一個又一個的年輕工人。

    夏夢雖然是女孩子,但她卻是其中跳的最好的一個,不管是動作的力度、旋轉、舞動時的角度以及連貫動作的流暢度,都讓人驚歎。

    縱使是不懂跳舞的人,也會在心底忍不住發出‘夏夢跳的真好’的感慨。

    站在臺下不起眼角落裏的顧野,更是自從夏夢上臺後,他的眼睛就再未從夏夢身上移開。

    臺上的夏夢就像是一個熾熱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太陽,璀璨奪目。

    乏味單調的氛圍漸漸被火熱取代,已經有不少年輕工人開始衝着舞臺吹口哨、鼓掌歡呼了。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這樣的舞蹈。

    “這是啥?這是啥?”王廠長像是終於抓到了夏夢的把柄似的,幾乎是迫不及待的跟身邊的人說,

    “這跳的是啥?這是舞蹈嗎?”

    王廠長很生氣,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簡直就是胡鬧!”

    “她一個女孩子,跟一羣男人一起跳舞也就算了,跳的那是啥?”

    “那叫跳舞嗎?傷風敗俗!”

    坐在王廠長身邊的領導對夏夢倒是沒啥偏見,雖然他也看不懂夏夢跳的是啥,但看着還是挺不錯的,但見廠長生氣,他也不好說啥,只能訕訕笑了笑。

    站在出臺口不肯走的王思雨,瞪大一雙難以置信的眼睛,死死盯着舞臺中央的夏夢。

    她...她竟真的會跳舞。

    外行看熱鬧,內行才能看出一點兒門道。

    雖說夏夢他們跳舞的舞蹈動作不難,但夏夢是領舞,爲了增加可看性,中間有段舞蹈,夏夢是單獨做出了不一樣的舞蹈動作。

    舞蹈動作難度加大,從手指到每一塊肌肉都被夏夢調動了起來,一雙手臂像是蛇一般活了過來,那種軟綿綿卻又不失力量感的舞蹈動作,簡直讓人想忍不住放聲尖叫!

    此時,大禮堂內的尖叫歡呼聲幾乎要把屋頂給掀翻,火熱的氣氛跟滾燙水似的,讓人酣暢淋漓。

    一曲跳完,夏夢跟保衛科的人站在舞臺上,朝臺下鞠躬時,臺下的掌聲如潮水、如雷鳴,聲聲不息。

    “再跳一遍!”

    “再來一個!”

    “好!跳的好!”

    “夏夢!夏夢!夏夢!”

    夏夢聽到臺下工人喊,讓她再跳一個,她臉上掛笑,全當沒聽見。

    她只准備了這一個節目,一會兒她還要去執勤巡邏,哪有世間?

    夏夢領着人,有序的離開舞臺。

    跟夏夢的淡定想比,保衛科其餘人的反應無疑要激動的多。

    他們並不是第一次站在舞臺上,卻是第一次贏得鮮花和掌聲,贏得那麼多人的歡呼和炙熱的目光。

    都是年輕人,被人追捧,哪裏淡定的下來。

    到了後臺,一羣人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夏夢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王思雨,不過這次,當夏夢的目光落在王思雨身上時,她像是被水燙到似的,轉身離開,步履匆匆、身影略顯狼狽。

    再沒了之前的囂張氣焰。

    後臺等待上臺表演的大多是年輕人,他們喜歡夏夢的舞蹈,紛紛圍攏過來,雙眼亮晶晶的看着夏夢,

    “夏科長,你跳的可真好!”

    “是啊夏科長,你們跳的是什麼舞啊?”

    “對啊,以前都沒看到過,還挺好看的。”

    夏夢笑了下,眼睛微微彎起好看的弧度,

    “隨便跳的!大家喜歡就好。”

    夏夢跟這些人寒暄了幾句後,就離開了後臺,回了化妝室。

    “科長,你看到了嗎?”田志文興奮的在夏夢身邊跳來跳去,一張臉因爲興奮而變得通紅,

    “臺下那麼多人給咱們鼓掌,還說咱們跳的好!”

    其餘人也都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跟身邊的人熱烈討論,

    “真沒想到,我也有這麼受歡迎的一天!”

    “誰不是呢!”

    “之前我媽知道我要上臺跳舞,還說我不行呢,哼,剛纔我在臺上看到我媽了,她看着可高興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爸也說,我就這樣的人,哪裏會跳舞,剛纔我在臺上看到了他,明明笑的很開心嘛!”

    一羣人說說笑笑的回到化妝室。

    夏夢一推開門,沒想到竟然看到顧野坐在椅子上,聽到推門聲,擡頭正好跟夏夢四目相對。

    夏夢驚訝,“你不是去前臺看錶演去了嗎?”

    顧野站的位置比較偏僻,夏夢在舞臺上時,倒是沒瞅見顧野站在哪裏。

    顧野聞言,輕笑一聲,一雙眼睛直直的看着夏夢,

    “是啊,不過...已經足夠了,”沒有她的舞臺,對他也就沒有了吸引力。

    夏夢聽出了顧野的言外之音,嘴角翹起的弧度略略擴大,眼睛像是盛滿了星星,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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