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沉默不語的看了眼小鮫人，緩緩搖頭。
傳說中人族的肉是鮮美的，但他沒有喫過人，也並不想喫人。
此時心中正在琢磨一件對他來講很難辦到的事。
“我就很煩你這種，聊着聊着便不說話了。”
小鮫人滿臉不耐煩，將頭轉向別處。
扇動尾巴產生急速奔涌的水流，幾十米外的魚羣被震碎成血霧。
江道秋安靜的站在湖底。
不遠處的烏鬼鯤從裂縫中悄悄的探出頭，只停留半息便狼狽的向宮殿裏逃竄。
“竟然還有隻小鯤，等下可以飽餐一頓了。”
小鮫人看向裂縫處，亮出鋒利尖牙，下沉的速度快了許多。
老鮫人也不再謹慎探查，快速的跟了上去。
江道秋不緊不慢的下落，找了處既隱蔽又不遮擋視野的地方。
每次見到泉先景妍，她都呈現出高高在上的姿態。
這次也並未有任何不同，在珊瑚牀上正襟危坐，彷彿是要接見臣民的女王。
烏鬼鯤趴在旁邊，大眼睛不停閃爍。
“公主，您還是趕緊走離開吧，我設法拖住他們。”
泉先景妍不爲所動，晃動的尾巴把烏鬼鯤扇到遠處。
“我是鮫人族的公主，誰也改變不了！”
小鮫人的態度卻沉重打擊了她的女王夢，臉上沒有半分恭敬，只有輕視與輕浮。
“這地方雖然寒酸了點，不過勝在清雅。”
泉先景妍臉色怒紅，擡手甩出一塊巨型珊瑚。
“泉先茂，你是我父王的侍衛，見到本公主爲何不行禮！”
泉先茂不屑的哼了幾聲，珊瑚在半空崩裂。
碎渣成爲鋒利的刀片，宮殿內響起接連不斷的唰唰聲，牆壁與地面被擊出無數小坑。
烏鬼鯤飛身擋在泉先景妍的面前。
珊瑚碎塊深深刺入其龐大身軀，他卻連哼都沒有哼一聲。
只等攻擊停止，才緩緩向着旁邊倒下。
碩大的眼睛被扎出許多孔，向外流淌着清澈的粘稠液體。
失去視力的烏鬼鯤依舊支撐起頭顱，看向泉先景妍的方向。
那是他要終生都要守護的人，不過現在卻連看都看不到了。
無力的垂下頭，靜靜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嘖嘖嘖，還真是一條好鯤，不過貌似跟錯了主人。”
泉先茂嘲諷似的搖了搖頭。
泉先景妍滿臉怒火，卻並沒有太多悲傷，反而低聲罵了句。
“廢物，連這樣的攻擊都抵擋不了，你逞什麼能？別在這裏礙眼！”
扇動着尾巴將烏鬼鯤捲到遠處，重重撞在宮殿牆壁上。
烏鬼鯤的心好像被人揪住了，身體的傷遠沒有心中那種撕心裂肺疼。
他依舊不怪泉先景妍，只怪命運捉弄。
爲主人而死無愧於心，若有來世，定要找尋一個像江道秋那樣的主人。
“你的冷血程度倒是與你哥有幾分相像。”泉先茂陰冷的笑了聲。
“你胡說八道！不准你提他！我會手刃泉先浪，爲父親報仇！”泉先景妍發怒的尖叫着。
或許是因爲泉先景妍的無知，又或許是因爲她的驕傲與狂妄。
泉先茂浮現出悲哀與同情，替那些爲她付出的人感到不值。
那些複雜的情緒只出現一瞬，連泉先茂自己都感到奇怪，我這樣冷血的人爲何會同情別人呢？
“你沒機會了。”
巨大壓力讓泉先景妍透不過氣，費盡力氣才從牙縫擠出幾個字。
“你，敢，殺，我！”
“若不是浪王特意吩咐，我不會跟你費這麼多話，回鮫人族接受審判吧！”
泉先茂甩出三道光環，分別出現在泉先景妍的脖頸與手腕處。
她巨大的身體在光環的作用下不停縮小。
一直縮到比泉先琉芸還要小上幾分，將其裝進特殊材質的口袋裏，而後拴在腰間。
遊動到烏鬼鯤身旁，見其已經沒有任何動靜，面帶惋惜的搖搖頭。
“死了就變難吃了。”
“事情已經辦完了，咱們趕緊回去吧。”
老鮫人一旁催促道，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盯着泉先茂腰間的口袋。
“只能回去路上多喫幾個修者了。”
泉先茂不再理會烏鬼鯤，轉身與老鮫人一同離去。
喫人？
江道秋哼了聲，若不是你還有點用處，現在就轟碎了你！
將烏鬼鯤收入乾坤戒，繼續跟上兩人的步伐。
離開湖水，二人頓時變化成人型，向着東望海慢悠悠的飛行。
泉先茂果真是說到做到，四下張望不停尋覓。
卻總是挑肥揀瘦，不是嫌這個長個太胖，就是嫌那個長的太難看。
江道秋悄悄釋放出一縷比泉先茂強悍不少的氣勢。
這傢伙頓時不再挑剔，與老鮫人交換眼神後，急速飛向東望海。
進入水中後，鮫人族呈現出極致的速度，讓悄悄跟隨的江道秋也不免讚歎。
真不愧是水生神祕族類，果真是不同凡響。
他們在水裏遊，江道秋在天上飛。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已萬里有餘，而泉先茂的速度明顯放緩了許多。
江道秋果斷落入水中繼續跟隨。
並不確定之前進入的異空間是不是鮫人族的領地，所有他要跟緊些。
不過泉先琉芸是從那裏逃出來的，按理說應該不會錯。
墨古興雲蚯早已被江道秋封印起來，不然每次飛到東望海萬里之外，都會被白霧籠罩強制送入那片空間。
一萬兩千裏左右的位置，泉先茂不再向前遊動，而是轉頭向下，向着東望海神祕的深處。
周圍逐漸漆黑，並不影響江道秋追蹤二人。
泉先茂不停的向下遊動，五百丈、一千丈……
一直到將近兩千丈時，泉先茂才停止下潛。
江道秋感受到不小的壓力，不過並不十分妨礙他的行動。
這裏並不是東望海的海底，向下至少還有兩千丈的距離。
面前是縱橫交錯的海底山脈，泉先茂在其中穿梭。
此時他謹慎許多，每到轉彎處，總是停下靜靜等待一段時間，仔細的側耳傾聽。
由於地形複雜，江道秋不得不跟的近了些。
第一次停下差點撞進泉先茂的懷裏，只得把距離放遠些。
泉先茂轉來轉去，江道秋甚至有些懷疑他是不是忘記了回家的路。
水中忽然有波動產生，繼而出現古老滄桑的古怪叫聲。
低沉且厚重，仿若看到時間的緩慢流動。
一股向下的強大吸力拖拽着江道秋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