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裏,自己與阿孃被關在昏暗的監牢內,一個清冷的青年走進來,也是這般面無表情

    這.爲啥自己總有這種奇怪的記憶?

    難道自己一家鐵定會因某些事被抓進監牢?

    可又會是什麼事?

    火器嗎?但自己的火器都交給衛所了呀,沒道理因這個事抓自己一家砍頭吧?

    長安蹙眉,又看一眼陸景州,見其正注視自己,忙不迭垂下頭繼續掐苗。

    “長安!”趙淵跑來,正好擋在她與陸景州之間。

    “給,覆盆子,在城外採的。”趙淵從懷裏掏出一個手絹包,打開手絹,裏頭是一捧紅豔豔的小果子。

    長安也沒客氣,捏起一顆放嘴裏。

    酸酸的帶一點甜,“好喫。”

    趙淵咧嘴笑道:“林子裏還有很多,就是還沒熟,過幾天我再去採來給你喫。”

    長安還沒說話,陸景州走到近前,對趙淵道:“你不是要投軍麼?我已經幫你遞了推舉函,這陣子你就與士伍們好好訓練,等指揮使首肯,你便去衛所上值。”

    他推舉的人,指揮使怎麼着也得給趙淵安排個從七品的小旗職位。

    雖然這些職位還得上報給兵部吏部審批,但只要都指揮使報上去的名單,十成十都會準了。

    趙淵沒有多歡喜,卻還是朝陸景州致謝:“多謝陸大人提攜,只是我想留在北山衛所”

    陸景州板起臉:“既然投軍,就要服從長官的安排,不是你想在哪裏就在哪裏?”

    趙淵低低哼一聲,沒再言語。

    沒兩個月,朝廷果然讓北疆所有衛所撤出,即便女真已經被打回建州,皇帝依然放棄對北疆的管制權,認爲每年花費鉅額銀子養着數萬士伍得不償失。

    長安有點惋惜,同時也鬆了口氣。

    惋惜的是,自己剛將此處收拾妥當,到處種滿果樹,此後恐怕要便宜女真人了。

    好在自己投擲在水塘與護城河裏的琉璃可以拿回來,某些果樹也能刨出來帶走,不然真是血虧。

    慶幸的是,自己一家終於不用擔驚受怕。

    撤軍那日,長安僱了十幾輛馬車,將自家的東西全都搬上,還帶上一節長着元蘑的枯木。

    果樹也緊着內地沒有的品種帶上,給根部包上一大團泥,一路上再撒點水,到地方應該能活。

    回去的路上,惠娘與她坐在一輛馬車上,由一名士伍趕車。

    長安見她一直沉默寡言,便認真道:“惠姨,你若是想跟你父兄一起生活,我可以幫你。”

    自己看出來,惠娘極看重親情,與其讓她留在自家充當僕人角色,不如放她歸家。

    因爲老爹顧忌妻兒的感受,根本不跟她在一起,哪怕阿孃不在,他也極少與之說話,更別說同房了。

    某天長安還聽老爹說,如果不是因爲惠娘乃指揮使送來的,他根本不會留下她。

    既如此,長安想越俎代庖一次,將惠孃的身契還給她。

    惠娘一聽此話就是一驚,連連搖頭,懇求道:“長安,別趕我走,我、我只想服侍夫人與你,哪裏也不去。”

    長安:“只是你留在我家也無益,如今你還不到三十,難道不想有個子嗣在身邊嗎?”

    惠娘面露悽然。

    她當然想要個子嗣,哪怕是個女兒也行,但自己又不想另嫁他人,此事便只能在心裏想想。

    十來天后,所有人陸續進入山海關。

還沒待兩日,又一道聖旨下來,讓歸來的數萬軍伍分散至各處。

    其中還特意指定陶指揮這一部前往西北,駐守西疆。

    陶指揮使氣得恨不得罵娘。

    但能怎麼辦?聖旨不可違逆,他只能將此事告知部下。

    宋二孝也是他手下部將,自然要跟着一起去西疆。

    長安得知此事,也有些意外。

    山海關駐紮不了十數萬士伍,必須分去別去,但沒想到的是,竟然將陶衛指揮使這一支分去西北。

    這一東一西,路上有多艱辛,不亞於貶謫發配。

    於是,宋二孝走了,甚至來不及帶走妻女幼兒。

    不過,他臨行之前竟答應了陸景州的求娶,還簽下一份定婚書。

    當陸景州親自送來定親彩禮時,長安才得知此事。

    姜氏自然歡喜無比,立刻請來世子夫人當證婚人。

    長安整個人都是懵的,但也知道自己年歲不小,確實早該定親。

    像她這般十七歲的姑娘,有人連娃兒都有了。

    宋三順也挺喜歡陸景州,畢竟是他將自己小舅子扶持成了官家。

    雖說自己現在行商,可若是沒有陸景州與小舅子吳重樓的助力,商路也不會這麼一帆風順。

    殊不知,他開的車行作坊,惹得多少人眼紅,畢竟一年能掙到萬餘兩銀子的大商鋪,若不是小舅子在後撐腰,早被當地豪門巨賈給替代了。

    “長安啊,陸景州想將婚期定在明年三月,正好天氣不冷不熱。”

    姜氏對閨女道:“而且你小舅舅今年卸任,陸景州也回京,到時咱們便跟他們一起去京城。”

    吳氏也在一旁道:“長安,俗話說婚姻大事得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也別怪你爹先斬後奏,即便皇室子孫也得聽父母的安排,讓嫁娶誰就嫁娶誰呢。

    而且陸景州那孩子確實不錯,雖說性子冷清了些,但他那是沉穩持重,男人身居高位,不都是這樣嘛。”

    “我知道。”婚事都已經定下,自己難道能反悔不成?何況長安還不想一輩子在家做個老姑娘。

    即便自己覺得沒啥,但難保不會影響到妹妹長寧與兩個弟弟。

    長安轉開話題:“那咱們的鋪子也要一起搬走嗎?”

    吳氏:“你叔叔說暫時不搬,之後會在京城附近開個分號,掛另外的招牌。”

    現在宋家作坊的生意已經做的很大,宋三順怕太引人矚目,便在各地都開了分號,還是售賣兩輪車與三輪車,順帶批發。

    不過現在兩輪車三輪車的價格已經降下,從原先的二百兩一輛降至一百二十兩。

    只因京城那邊也有人仿製,自家若不降價,生意很快就做不下去。

    好在自家有金屬冶煉廠,使得飛輪與齒輪軸承的成本也降了不少,兩下一湊合,利潤依舊可觀。

    “長安,其實你爹爲你簽下婚約,還因爲一事。”

    姜氏斟酌一下,說出實情:“那秦康竟然央求皇后娘娘想納你爲妾,若不是傳旨官員與陸景州相熟,他就將皇后的懿旨帶給你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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