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彈什麼?”
肖陽青扭過頭,
“我會彈棉花,我會彈腦瓜崩,你要不是試試?
以後我跟林知青說話的時候,二哥你最好離遠點。
要是你實在沒事兒幹,就去醫院找找小張護士,那丫頭片子估計對你有意思。
去的時候,別忘了給人家姑娘買點好喫的。
乾巴巴地去看人家,實在太沒誠意了。”
肖陽光被弟弟擠兌得面紅耳赤,
“你說啥呢,小心壞了人家的名聲,
你咋知道小張護士對我有意思的,我咋沒看出來呢。”
肖陽青深呼吸一口氣,
“我咋知道的,我用兩個眼睛知道的,不信你問林知青。
微微,是不是那小張護士看上二哥了?”
剛打算離開牆頭的林微微,聽到肖陽青問自己,停下腳步,
“是呀,她看二哥的眼神兒不對。很像有那個意思。
二哥要是也相中人家了,可以考慮考慮。我先回屋了,你們哥倆繼續。”
說完林微微回屋去了,她可不想參與人家兄弟之間的話題中。
肖陽青再次看了眼牆頭,嘆了口氣,心說,“早晚把你給拆了。”
沒辦法,誰讓兩人之間現在還沒有公開關係,就算是公開了,還沒到結婚的年紀。
不整這麼高的牆頭,早晚會被人講究的。
雖然別人家的牆頭都不高,可那是在村中間,家家戶戶都那樣。
這是在村北邊,沒別的住戶,東邊是孤男西邊住寡女,光是閒言碎語都能把人給淹死。
肖陽青突然思念起前世了。
多麼開放的時代,想結婚就結婚,想處對象就處對象,想生孩子不結婚,也沒什麼人關注你。
畢竟都是平凡人,沒誰有那麼多的工夫關注陌生人。
現在倒好,生產隊東邊有人放個屁,生產隊西邊聽得真亮的。
然後無聊的人羣,便開始就着屁的話題展開,
吃了什麼容易放屁,爲什麼會放屁,這個屁臭不臭等問題。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一大早肖陽青醒來,習慣性地想要伸個懶腰,被枕頭邊的大臉給嚇了一跳。
“老弟,你醒了?
那個你幫哥琢磨琢磨,如果哥要是去找了那個小張護士,問她要不要處對象,你說她能同意嗎?”
肖陽光頂着一雙黑眼圈,灼灼地看着弟弟等待答案。
肖陽青嚥了咽口水,
“不是,你一晚上沒睡覺就琢磨這事兒了?我感覺你該考慮點現實問題。
她有可能相中你了,可是她的家庭能相中你嗎?
人家是城裏姑娘,還有鐵飯碗,咱有啥?力氣一大把,別的咱有啥?
你想要娶小張護士,首先,你至少得有一份在鎮上的穩定工作,然後是你得有一套房子在鎮上。
還要準備豐厚的聘禮,千萬別說誰家娶媳婦只花了四塊錢的聘禮。這是咱鄉下。
你要娶的是城裏的護士,是一個有着城鎮戶口跟穩定工作的城裏人。
所以,想娶媳婦第一步,如何獲得一份工作。
想想,用啥辦法得到一份工作。
行了,我要起來了。現在我是分家單過的人了,得起來做飯了。”
腿也是。
爲啥回來這幾天恢復得這麼快呢?肖陽青很快想到了關鍵。
隔壁每天的那碗水。
想明白了,起身洗漱做飯去,別的不會,煮個粥還是可以的。
鍋也只有一個,還是分家的時候,周翠芬可憐他沒鍋用,把家裏的一個炒勺分給了他這邊。
煮好玉米糊糊,喊肖陽光喫飯,結果喊了好幾嗓子,屋裏那個一個動靜都沒回。
肖陽青只好拄着柺杖進屋瞅瞅。
“我去,老二,你這是幹啥呢?
不會是這麼半天一直就這麼一個姿勢吧?你來真的?真的相中那個小張護士了?”
肖陽光木雕似的造型,嚇到了肖陽青。
肖陽光的眼珠慢慢地動了動,“我在想,怎樣能弄到一份工作。”
肖陽青皺眉,“你合着這麼半天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我問你,你確定是喜歡小張護士嗎?
如果是真的喜歡,非她不娶,那你可繼續就這個問題,思考下去。
可這不等於你只思考不動地方吧!
如果並不是有多喜歡,你完全可以把眼睛放開點,這十里八鄉的,好姑娘多的是。
如果你想要去城裏找工作,這個就等碰機會了。
當然花錢是肯定的。
行了,別在那裏胡思亂想了,趕快起來喫飯,瞧你那點出息。
就因爲一個不確定的猜測,把自己給整得一晚上不睡覺,你也是厲害。”
肖陽青一邊數落,一邊朝着竈房走去。
肖陽光穿好鞋子下地,
“還不都是你跟你媳婦乾的好事兒,
你不提那嘴,我哪裏知道,小張知青可能對我有意思呢。
整得我患得患失的,很想去問問,她相中我沒。
可一尋思我這一窮二白,要啥沒啥的,
也給不了人家幸福,沒結果的事兒,哎,還是老實地在家種地吧。”
肖陽青此時有點後悔了,爲啥要刺激這傻小子。挺陽光的一大男孩再給整抑鬱了,就麻煩了。
“啥時候都得朝着好的方向琢磨,來,先喫飯。
就這苞米麪糊糊,你喝的時候,會不會想,這裏面要是加上兩勺白糖就好了。
等哪天你真喝上加了白糖的糊糊,
你再想,要是能喫上白麪的包子就好,白麪包子配玉米麪糊糊,是不是會更美味。
這就是希望,人只要有希望,一切美好都能實現。”
肖陽光伸出大手,在肖陽青的腦門上摸了一把,
“這也沒發燒呀,咋還說上胡話了,我啥時候喝過加了糖的糊糊了?
我都沒喝過,我那知道那玩意好不好喝,你讓我咋想?”
不善於做心裏疏導的肖陽青心梗了。
他感覺自己今天用了洪荒之力,
在給傻小子喂心靈雞湯,結果這小子只想喫雞肉,不想喝空湯。
話不投機半句多,
“老二我這邊還得買水缸,你看看要不要今天再辛苦你一下,幫我買兩個隔壁那麼大的水缸,再買幾個小罈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