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在一起談了大概一個多小時,林子這才離開老林的辦公室。

    林子沒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安大隊,他去報案了。

    “公安同志,我來舉報……”

    巴拉巴拉,把對肥頭大耳的懷疑說了一遍,當然重點強調,肥頭大耳要陌生女同志的資料。

    “我懷疑這人應該是有作風問題。不然爲啥讓我調查資料的時候,那語氣熟練得很。

    還有呀,京城裏待得好好的,爲啥跑到咱們這小地方?

    咱實話實說,咱們這地方指定是沒有京城好,

    他放着京城裏的舒坦日子不過,跑到咱這小地方,就爲了混喫混喝?

    打死我都不信。

    所以,我想請公安同志調查他,是不是在京城裏犯了事兒,跑咱們這避難來了。

    要是那樣,這顆毒瘤必須剷除。

    還有他爸,我估計也是知道他兒子犯的事兒,一定不能姑息……”

    公安還頭一回接到這種報案,只是因爲對方有了些苗頭,就開始懷疑人家的。

    不過,通過林子的講述,公安們也感覺肥頭大耳是個有問題的。

    於是乎,針對肥頭大耳父子的一系列調查展開了。

    林氏父子也真是神人。

    調查陌生姑娘的資料,他們肯定是做不到的。

    先不說有沒有這能力,主要是作孽,作孽的事兒不能幹。

    肥頭大耳拿不到資料,肯定得找麻煩,那時候父子倆搭着時間搭着錢,指定是落不到好。

    那時候別說是再進一步了,能不能保住現在的位置都兩說。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舉報。

    如果真的查出了問題,那肥頭大耳父子定然要被調查,自家舉報有功,肯定不受牽連。

    如果調查沒問題,那隻能說明,肥頭大耳的親爹,還算有原則。

    興許不會因爲沒幫他調查一個女同志這事兒,而責怪自己。

    反正,這事兒難辦,因此父子倆破釜沉舟。

    老林甚至準備提前病退,還能拿到退休金,晚年生活怎麼都不會差。

    這人呢,只要是想開了,就沒有解不開的結。

    肥頭大耳回到招待所,躺在牀上做春夢的時候,

    怎麼也沒想到,就因爲他的無理要求,他們一家子已經被架在火上烤了。

    老林是農機廠的副廠長,這些年,一直頭上都有個正廠長壓着。

    即便是卸任一個正廠長,還會空降下來一個,這就讓老林很鬧心。

    想着就是熬資歷,怎麼也該到他了吧。

    結果總是事與願違。

    之前去省城開會,好不容易攀上了省農機書記的關係。

    結果就被安排了招待肥頭大耳的工作。

    “林副廠長,這是我老朋友的兒子,家裏一直嬌生慣養的。

    他爸爸說要讓這孩子出來看看各地的不同的風土人情。

    我感覺你們那邊就挺不錯,人口少,風景好。

    我這侄子,就託付給你幫忙照顧些日子。

    你看着安排,這裏的錢票你收着,當做這段時間的生活費。

    最遲用不上一個月, 他們家就能把人給接走了。”

    直屬上司都發話了,老林只好把人給帶回來了。

    結果不出三天,這就出問題了。

    老林讓兒子報案的那一刻,便想明白了,

    哪裏是什麼他運氣好攀上了關係,明明是人家算計好的,設好了套等着他這個傻狍子往裏鑽。

    幸運的是他成功入套。

    你不仁我不義,老林就是這麼想的。

    想明白了,也就釋然了。

    更甚至下班的時候,帶走了不少這些年放在辦公室裏的東西,包括病退申請都寫好了。

    肖陽青這邊帶着林微微跟周翠芬,去供銷社買了些喫的東西,纔回家。

    肖陽青本打算帶着這娘倆一起去看場本土電影的。

    主要是爲了讓周翠芬散散心,可是老太太一直擔心着家裏的王如畫。

    “哎,這月份大了就尿頻,你們大嫂那肚子長的實在太大,看着都嚇人,萬一磕了碰了的,那都是要人命的事兒。

    咱們回吧,電影啥時候都能看。等我大孫子出生後,我一氣看兩場。”

    周翠芬堅決拒絕肖陽青的提議。

    肖陽青跟林微微只好順着老太太的心意,

    生怕哪句話惹了老太太不高興,她在哭一場那就麻煩了,實在不好哄。

    被一家人惦記的肖陽光,此時站在大卡車裏抹眼淚呢。

    他想家了,長這麼大,就沒離開過家,沒離開過娘。

    一年之內,是沒辦法回家了。

    至於被分到哪裏去,他也不知道。

    也許這種情緒會感染,一羣毛頭小夥子們,不是這個抹一把眼睛,就是那個擤鼻子。

    小子們淌的眼淚,快把大卡車給淹了。

    肖陽剛顯然是知道自家二弟今天出發的,特意打電話回家問問。

    周翠芬不在家,只好肖大柱去接電話,

    王如畫倒是想去接電話,可那麼大的肚子,走起路來實在不方便。

    尤其周翠芬沒在家,也沒人攙着她,肖大柱肯定是不方便的。

    周翠芬等人回到家的時候,就看着王如畫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抹眼淚。

    這可把周翠芬給緊張夠嗆。

    “畫畫,你這咋了,是摔倒了還是咋地,這咋還哭上了呢?”

    王如畫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娘,我好着呢,就是控制不住,

    剛子打電話回來了,爹去接電話了。”

    周翠芬馬上就明白了,

    “哎,娘知道咋回事兒了,走,娘扶着你去大隊部。咱接不着電話,咱打給他。

    臭小子,太不會選時間了。

    偏生選她媳婦沒辦法去接電話的時候,欠揍,等他回來,娘替你揍他。”

    王如畫再次抹了一下眼睛,

    “娘,剛子挺不容易的,可不能說他,我想先去上趟廁所。”

    周翠芬趕快扶着兒媳婦往房後走,林微微跟肖陽青對視一眼,

    “大嫂抑鬱得是不是太早了?好像還挺嚴重的。”

    肖陽青點頭,“好像是,就是不知道生完了是啥情況,會不會更嚴重。”

    林微微搖了搖頭,

    “這我哪知道呀,到時候看看要不要把嫂子她媽給請來。

    有了親媽在身邊,興許能好些。

    還有,奶粉也得準備起來了,月子餐據說一點味道都沒有,大嫂到時候未必願意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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