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次見到長角的野豬，那戰鬥力真是槓槓滴，
往牆上撞還是往樹上撞的，它們撞上的啥，一般都是被撞的受傷。
那野豬皮厚的，愣是用刀都砍不壞，像是鋼筋鐵甲似的。
這要不是請求了外援，能不能打贏野豬不說，有多少人受傷就說不準了。
之前鬧騰最歡的，說是要在林微微家邊上蓋房的梁友棋跟趙天樞，現在全老實了。
他們幾個蓋房，那圍牆指定沒有林微微家的厚實，更沒那麼高，
這要是也下來了野豬，那到時候先被圍攻的，指定是他們幾個。
想想就嚇人。
之前有多少抱怨，現在就有多慶幸。
尤其那幾個願意跟着韓偉河走的男知青，更是佩服韓偉河的先見之明。
做爲塘壩村生產隊第一勺的老王婆子，分配菜飯最是公平。
她手裏的那把大勺子，盛起來的東西上下下差，不出半兩。
那半兩的出入，基本就是湯水的區別。
老太太一嗓子開飯了，嘩啦啦的社員們就朝着老王婆子那裏圍了過去。
“先給我，先給我。”有那着急的小年輕，伸着碗就想打第一勺的菜。
被老王婆子的眼睛一瞪，一聲獅吼，“都給老孃排隊去。”
隊伍瞬間整齊了，
“瞅瞅你們這幫賤皮子，哪次排隊打飯，非要老孃吼一嗓子才肯乖乖排隊，就不能讓老孃省點心嗎？”
老王婆子大嗓門子，堪比擴音喇叭。
有那調皮的小夥子趕快拍馬屁，
“王大娘，你這可就是冤枉咱們了。
咱們這不是看到大娘就感覺特親切，想跟你老親相親香。
你老趕快打菜，咱們這口水都淌二斤了。”
王大娘被逗笑了，“你們這些個臭小子，口花花賊厲害，來，打菜。”
老太太每打一份菜的之前，
都會把勺子伸進大桶底下霍嘍霍嘍（攪合），這樣確保底上下的東西保持一致。
先一大勺子的菜扣在社員的碗裏，然後舀上一勺湯倒進大碗。
基本上，鄉下喫飯用的最大號的土陶碗就裝滿了。
當然了，端盆的那就得看盆大小了。只見打了菜的人家端着碗紛紛去找自家人。
一個個的，也顧不上喫什麼乾糧了，就這殺豬菜，不管是菜也好，湯也罷，那味道槓槓的，
趕快喫，喫完了以後，要是還有剩餘，還能輪上一輪。
二輪是指定不能算小孩子了，畢竟就那麼一大勺子的菜，至少半斤往上。
再大肚子的孩子也都喫飽了。
林微微跟肖陽青過來排隊的時候，隊伍已經甩出去了老長。
很快就發現了隊伍裏的肖大柱。
他手裏端着一個大盆子。
昨晚上，他們倆口子出來打野豬，可把王如畫給急夠嗆。
回去的時候，王如畫感覺肚子有些不舒服。
現在人在家裏躺着呢。
周翠芬在家裏守着，打算喫完飯就趕快帶着兒媳婦去公社醫院瞧瞧去。
照理說，正月裏懷上的，預產期差不多在11月，現在已經是10月中。
畢竟生孩子提前半個月，推後半個月都是可能的，
能按照預產期計算生孩子的，很少。
“爹，怎麼是你過來打菜，我娘呢？”肖陽青走到肖大柱身邊問道。
肖大柱嘆了口氣，“昨晚上你大嫂估摸着是嚇到了。
昨晚上我跟你娘一聽說野豬下山了，還是圍在你們家周圍，跟你娘就有點麻爪，抄了傢伙就出來了。
把你嫂子一個人留家裏。
我跟你娘跑半路上，碰到了一頭小野豬。
跟你娘倆合力把那小野豬給乾死了。
可能身上崩了點血，回家的時候，你嫂子看見了差點把她給嚇暈過去。
這不肚子就不舒服了，現在擱家躺着呢。
等會兒喫完飯，你們倆就陪着你們娘把你大嫂送去醫院檢查檢查。
要不就直接住院得了，你娘說，你大嫂的那什麼預啥來着，預產期要到了。
住在醫院裏，雖說花點錢，可也放心。
你說這玩意突然她就發動了，咱們這要窮嘎達缺醫少藥，那不得急死。”
肖陽青點點頭，他能感受到肖大柱的緊張。
他這人有個毛病，一焦慮，要麼可地畫圈圈。要麼就不停地說。
平時話少的人，能一連氣說一堆話的時候，指定是有事兒了。
林微微跟肖陽青也不排隊了，乾脆就把打菜這個光榮的任務交給肖大柱，畢竟他拿的大盆夠大。
喫完飯就得送大嫂去醫院，那早飯就在肖家吃得了。
肖陽青老大一嗓門，
“王大娘，等會兒我跟我對象的菜你直接打到我爹的盆裏就行了，我們現在過去我娘那邊，今天蹭我孃家的飯喫。”
老王婆子聽了呵呵笑，
“行了，知道了。挺大小夥子，還有孃家？你啥時候入贅到林知青家的呀？”
聽到倆人對話的，哈哈哈大笑。
肖陽青也不生氣，嘿嘿兩聲，趕快拉着林微微過去肖家。
到了肖家，林微微負責拔蔥洗蔥，肖陽青負責和麪。
很快十多張的蔥花餅子就烙好了。
爲了飯菜喫得不噎聽，肖陽青還做了個雞蛋湯。
肖大柱這邊排隊回來，端了一大盆的菜。
老王婆子還特意給多打了一大勺子，
說是王如畫肚子裏還有一個，得讓孩子娘喫得飽點兒，把肖大柱給感動夠嗆。
有人也想多打菜，說自家婆娘也懷孕了。
“去去去，一個個的都給老孃滾蛋，你們媳婦懷孕了跟老孃說不上。
憑啥多給肖大柱一勺子的菜？
你們昨晚上沒出來打野豬吧？
人家兩口子乾死一頭豬，說得難聽點，人家喫的是自己打的野豬。
你們這一幫啥歲數的都有，你告訴我，你們打了幾頭豬？
要是沒有咱們大隊長求外援，哼哼，誰喫誰還不一定呢。”
老王婆子的嘴堪比機關槍，一頓掃射後，沒人敢搭茬了。
還真是，多勞多得，人家只是多喫一勺菜了咋地，何況人家媳婦肚子裏是真有貨。
剩下的說媳婦懷孕的，誰作證？真懷假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