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微打蛇隨棍上,周翠芬更是不遑多讓,

    這幾家人排隊辦理了出院手續,分別的時候像是多年的老友般,那叫一個難捨難分。

    東西整理好,周翠芬抱孩子,林微微扶着王如畫,肖陽青扶着拎行李。

    一大早,肖陽青已經跟醫院借了電話,給大隊部打回去了。

    這會兒王老漢已經將馬車停在了醫院大門口。

    見到肖家一行人出來,王老漢笑着說道,

    “恭喜恭喜。

    你們家可真是有福氣,孫輩第一個孩子就是男娃子,後面準保一溜的小蛋子。

    快上車,牀上今兒我老頭子可是墊了新稻草,

    躺上去準保顛不到你家的大孫子。”

    周翠芬這會兒工夫也是樂得合不攏嘴,

    “謝謝老王大哥的吉言了,

    這生男娃女娃都不大重要,重要的是咱這孩子得看住了。

    這要是一個不小心,把孩子就給整丟了,這輩子得哭死。”

    王老漢一聽就知道這裏頭有故事。

    “不是那啥,我咋聽着這話裏有話呢?”

    周翠芬把大孫子塞進了王如畫的被窩裏,一拍大腿。

    “老王大哥,你可是說對了,這裏頭真有事兒。”

    然後巴拉巴拉把今天天亮之前發生的事情,

    跟王老漢講了一遍,把個老爺子給驚得都半天沒合上嘴巴。

    要不是一股子風過來,吹了他一嘴的沙子,估計他還得繼續發呆呢。

    回過神來,王老漢趕快趕牛車,

    “可不得了,這得趕快回家。這壞人太多了,混去隊裏,咱們還得跟社員們宣傳宣傳。

    可得看好自家的小娃子。”

    周翠芬點頭稱是。兩人就今天天亮之前丟孩子的事情,進行了一番討論。

    至於孩子能不能追回,這個問題,兩個老人精子,則一致認爲太難了。

    林微微此時也坐在牛車上,在孩子那邊護着小傢伙。

    把裝東西的大包裹,放在孩子的頭那裏,幫着他擋風。

    風是擋了,可必須得有人把着點,避免那包裹挪動地方,碰了孩子。

    肖陽青騎了自行車,直奔國營飯店,買了20個肉包子。

    追上牛車,就分出了一紙袋子給王老漢,裏面裝了四個包子。

    “王大爺,這一大早的就麻煩你老出來這麼一趟,怪冷的,怕是大爺也沒喫早飯吧,

    快喫幾個包子墊墊肚子。”

    王老漢也不客氣,接過紙袋笑呵呵,“你小子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那大爺就借光喫一喫這國營飯店的包子了,

    都說國營飯店東西做得多好喫,老頭子我還沒嘗過呢。

    今兒老頭子有口福了。”

    肖陽青笑着說道,“那王大爺快嚐嚐,我這兒還有呢。管飽。”

    王老漢哈哈大笑,

    “你小子,可不能說大話,你小子可知道管飽,老頭子我能喫下多少嗎?

    老頭子這飯量,建國前給地主扛活,

    就比這包子還得大一倍的雜糧饅頭,老頭子我一頓能喫十個。

    都說半大小子喫窮老子,一點都不差。

    我爹那時候就是養不起我了,才把我給賣去人家當下人的。

    我這個子,也就是那陣子長起來的。

    人呀,要想長高個必須得喫。

    那時候跟我們一起扛活的,還有一個南方來的花匠,

    他負責的主要是地主家的花園還有那些果樹啥的,

    都是半對半的年紀,那小子,一頓只兩饅頭,一碗菜。

    喫飯的時候,他還的喝上一碗水,他說沒湯喫不下。

    要我說,那就是矯情。

    起先,他比我還能猛半個頭,到後來,我比他高了一個頭。

    他長不起來,怪不得別人,只怪他自己。

    不是沒飯喫,他不喫,你說怪誰?

    長的那瘦小枯乾的,等到該娶媳婦的時候,就愁人了。

    你說,咱們東北老爺們,有幾個長的矮的,就算是矮,起碼還有個壯實跟着吧。

    他啥也不是。

    說來也是好笑,他娶的媳婦那個頭兒跟身板子,能把他給裝下。”

    林微微聽着熱鬧,“那他家孩子長的高嗎?”

    王老漢搖了搖頭,

    “這我就不知道了。後來大地主他們一家子都出國了,我們些扛活的都被打發了。

    再說,那時候亂得很,能活下來都不容易。”

    這話題就有點沉重了。

    周翠芬笑道,

    “老王大哥,你看你光顧着說話了,快嚐嚐包子好喫不,待會兒都涼透了。

    現在外面還怪冷的。”

    王老漢點頭,

    “可不是咋,收秋了,這天是一天冷過一天。

    那個大剛媳婦,你護好孩子,大爺讓牛走快點兒,你們年倆也能少受點凍。”

    王如畫道一聲“好了”,王老漢把馬鞭甩的啪啪響。

    很快一行人回到塘壩村,王如畫看到家門,還感性了一把。

    鼻子一下就酸了,眼睛也紅了,這可把周翠芬給嚇一跳。

    “不是,大媳婦,你這是咋了?

    哪兒疼還是哪兒不舒服?不行咱們再去醫院。”

    王如畫吸了吸鼻子,

    “娘,沒啥,就是感覺好長時間沒回家了。回家了,我這心就踏實了,不用害怕了。”

    周翠芬點點頭,

    “可不咋,到家就安全了。

    行了,你也別光顧着哭了,坐月子要是哭的話,以後眼睛該疼了。

    讓微微扶着你,娘抱孩子。”

    聽到動靜的肖大柱,聽到大門口有動靜,

    撂下手裏正在編的筐,就趕快到大門口迎接他孫子了。

    現在,肖大柱眼睛裏,就只有周翠芬懷裏抱的那個小襁褓。

    “哎呦喂,這是我大孫子吧。可真是太好了。

    大隊長一大早就在喇叭裏說了,說在家大媳婦生了個小子。來,快給我抱抱。”

    周翠芬側身躲過,

    “邊兒去,你在這兒湊什麼熱鬧,趕快去幫着小三兒搬行李,外面怪冷的,再把我孫子給凍着。”

    說着,周翠芬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屋裏走去,她可沒空聽那個老頭子叭叭。

    一進門,周翠芬直奔王如畫的那屋,用手一摸,不錯,炕燒得挺熱乎。

    得虧這屋她隔天就進來收拾一遍,包括炕蓆也擦上一遍,這會兒工夫炕上也沒灰。

    把孫子挑了一個不是特別熱的地方給放下,她上炕從被閣子裏拿了被褥。

    小心翼翼地給鋪開,爭取整個過程不起一點風。

    就連她孫子小被窩也給鋪好了。

    把小傢伙從大包被裏給解放出來,周翠芬又把孩子身上裹的小毯子解開,

    小傢伙像是知道到家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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