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是肖陽剛。”
電話那頭的是肖大柱,
“你個臭小子,嗓門咋這麼大呢?快把老子的耳朵給震聾了。
那個你媳婦昨晚上給你生了個大胖小子,六斤沉。我看了,長得可好了。
你媳婦呀,你媳婦也挺好。
就是吧,你娘讓我囑咐你,
適當的時候,給你媳婦寫封信,再給她買點啥小禮物啥的郵寄回來。
別整的當了個兵就跟失蹤了似的。
你媳婦生孩子不容易,
昨晚上要不是小三兒兩口子在醫院裏警醒,一直都沒敢睡覺看着,沒準你兒子都讓人販子給偷走了。”
肖陽剛的心臟哐當一下子往下沉。
“爹,你說說到底是咋回事兒?”肖陽剛顫聲說道。
肖大柱還不知道他自己差點把大兒子給嚇死。
也是大概地說了一下今早天亮之前的事兒。
“你媳婦肯定是嚇着了,要不是出這事兒,怎麼的,我們也能讓你媳婦在醫院裏多住幾天。
這現在只能把人給接回家了。
別忘了給你媳婦寫信呀。你兒子長的可好了。那小子結實得很。
長的像誰?指定像你,誰的種像誰。”
等肖大柱白話完,放下電話,交了好幾塊錢的電話費,這才發現他的話好像忒多了些。
有用的其實只有一句,“你媳婦昨晚生了個胖小子。”
不過話都說完了,錢也花了,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於是,滿腦袋裏都是大孫子的那張看不清楚五官到底像誰的臉。
畢竟他看着那小子的時候,捂得老嚴實了。
只瞄了一眼,能看清楚啥呀。
不過跟他大兒子,該胡說八道,就得胡說。
要不怎麼能顯示出他先看到孫子的優越感呢。
回家的路上,碰上人打招呼,“老肖大哥,恭喜了。”
肖大柱一定駐足跟人嘮上至少三分鐘他孫子結實,好看的話題。
然後再嘮上十分鐘今早天亮之前,醫院裏丟孩子的事情。
“這人販子太猖獗了,敢到醫院裏偷孩子。說不準啥時候就能到鄉下搶孩子。
這各家各戶的,最好都看好了孩子。
一定要注意不讓外村人進來。
還有,孩子不能去那些個河邊兒呀,生產隊大路口呀這些地方,
只要大人不常在的地方,都不能去。
咱們誰家的孩子不是個寶貝呀,
好不容易養那麼大,萬一被偷了,那可真是能難受死。”
肖大柱說完,背手就走了,他得回家看孫子去了。
留下一衆社員面面相覷,然後再相互組隊八卦。
這閒話,就怕傳。
等到晚上七八點鐘的時候,塘壩村生產隊裏流出的話題就是,
公社醫院裏的孩子被偷了,這夥人販子,下一步就是到鄉下偷孩子。。
現在已經有好幾個生產隊的孩子被偷了。
孩子們不能放出去玩兒了。
就算是在家裏,也必須把院牆砌高。大門插好,不能給陌生人開門。
果真,第二日開始,即便是在食品廠上班的社員們,都請假了。
理由是修圍牆。
這個理由很強大,作爲食品廠的廠長,大隊長也是沒辦法的。
這種事兒,他老頭子可不敢阻攔。
萬一要是因爲他沒讓人家在家建圍牆,
掉頭人家孩子丟了,那他這輩子都得在懊悔中度過。
於是乎,塘壩村開始熱情的圍牆築建中。
土坯不夠,那就買磚呀,買石頭呀。
只要有錢,就沒有整不明白的事兒。
結果是挨家挨戶的,把之前的杖子或是小土牆給推倒。
圍牆的底座用石頭打底做地基,然後上面磚,或是土坯。
土坯跟磚都沒有的,則是挖了土裏和上碎草段,一坨一坨的草泥,壘在地基上。
這種其實只要不歪也是可行的,
只是有的人家更加的聰明,一段一段的壘土牆,兩邊夾板,中間塞泥,
然後用比較粗重的木頭夯實,這樣出來的牆壁也是很結實的。
塘壩村的社員們,行動力真是槓槓的,轉眼沒出三天,家家戶戶的圍牆全起來了。
不僅如此,大門做得那叫一個結實。
大門一關,外面誰想往家裏偷瞄幾眼,那是做夢。
除非你身高最少超過180,還得彈跳力極好的,否則想看到院子裏啥樣,就是做夢。
肖陽剛那邊接完親爹的電話,傻呆呆地在原地站了足足五分鐘。
接線員以爲肖連長家出什麼事兒了,可別想不開,勸道,
“肖連,是家裏出什麼事兒了嗎?有困難找組織。咱們可是有後臺的人。”
肖陽剛被接線員給說笑了,抹了一把臉,綻放出笑容。
“我當爹了,昨晚上我媳婦給我生了個胖小子,六斤多呢。長得像我。呵呵呵……”
接線員趕快恭喜。
肖陽剛交了接電話的費用,也不訓練了,他去找了營長。
“營長,我想請假回趟家。”肖陽剛說道。
何李樹很是納悶,
“你小子,過年的時候不是回家了嗎?怎麼,這才幾個月,就又想家了?”
肖陽剛深呼吸,
“報告,我媳婦昨晚給我生了個胖小子,因爲醫院來了一羣人販子,早上四點多鐘,一次偷了七個嬰兒走。
我媳婦被嚇到了。
所以,我想着回家去看看我媳婦,另外也想知道公安那邊抓捕進展如何,
如果需要,我想幫忙親手去抓那夥人販子。”
何李樹聽得心梗,
“你等等。把人販子事兒說清楚,還有你兒子咋樣了,被偷走了?”
肖陽剛搖頭,
“那倒是沒有,昨晚我家小三兒跟他媳婦媳婦在醫院裏守着。
他倆就是擔心醫院不安全,說了一嘴,病房裏的一個大娘,把病房門給反鎖了。
人販子沒進去,所以,我兒子跟同病房的孩子們都好好的。”
何李樹聽說肖陽剛家的孩子沒事兒,
他的心放下一大截,可想到一起丟了7個孩子,他的心又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