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拖拉機開到公社醫院,雅兒因爲失血過多,這會兒已經處於半昏迷的狀態了。

    小丫頭也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怎的,現在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看着像是睡着了,林優優卻感覺心痛如攪。

    幾個人抱着孩子進了醫院大廳,高喊救命。

    幾個護士見到孩子的樣子,趕快把人帶進了急救室。

    本以爲只有雅兒一個需要急救,結果得知是兩個,大夫的眉頭皺得快能夾死蒼蠅了。

    得知了孩子受傷的原因,大夫並未忽視細節,趕快對兩個孩子進行檢查跟緊急處理。

    尤其是小丫頭,大夫不敢忽視,畢竟才幾個月的孩子,很擔心被摔的時候,是否造成顱內出血。

    反倒是看着比較嚴重的雅兒,跟着妹妹比起來,傷反倒輕多了。

    急救室的燈一直亮着,期間有護士出來讓去繳費。

    一看那單子上面的金額,大隊長都感覺腦袋嗡嗡的。

    300塊,他出來的時候,就帶了150。

    想着怎麼也該夠了,結果,這愣是差了一半兒。

    可是孩子搶救迫在眉睫,幾人趕快去繳費窗口說明情況。

    “那個,大夫,我沒是塘壩村生產大隊的,我是隊長。

    這是病人家屬。那個三百塊的押金,暫時我們手裏不夠,只帶了150,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們先交150。

    先救孩子,剩下的,我們馬上去籌錢。”

    窗口收費的,看多了這種事情。

    “有介紹信嗎?”收費員問道。

    大隊長一拍腦袋,出來的着急,還真沒開介紹信。

    手往身上摸去,這纔想起來,他今天是揹着包出來的,公社的印章他帶着呢。

    趕快把從綠色布包裏掏出紙筆,還有公章。

    很快把介紹信寫完,然後蓋上印章。

    收費員看得眼角直抽抽。就沒見過誰把公章帶在身上的。

    這還寫什麼介紹信呀,直接給她公章蓋個戳就行了。

    “行了,先交150,剩下的趕快去湊上。救人要緊。”

    幾個人千恩萬謝。

    林優優則是目光呆滯,300塊,如果是以前,別說300,就是3000她也不在乎。

    那時候有她媽,現在連葛雲萍在哪兒都不知道。

    想想她那兩個女兒,還在手術室裏生死未卜呢,林優優又振作起來了。

    “大隊長,剩下的錢,生產隊也幫忙墊上吧,老邱家有錢,他們要是捨不得掏這筆錢,就拿工分抵。

    另外,我想報公安。這已經構成蓄意殺人罪了。

    雖然下手的是小孩子,可是小孩子的惡意都來自於大人的教唆。

    我擔心,如果不一下子把那一家子給降服了,我跟我兩個女兒,回頭就得遭了他們一家子的毒手。”

    大隊長也是頭疼,報公安,那他們塘壩村生產隊今年的先進就又沒了。

    不報案,一個小孩子都敢下手殺人了,那大人呢?萬一真的等到這娘仨被整死了,再出手管,事兒更大。

    思來想去,大隊長很想抽口煙解心煩。

    只是看了看這是醫院,想想還是算了。

    撓了撓頭,一拍大腿,

    “報案,林知青你跟婦女主任在這兒等着孩子出來。我這就去幫你報案。”

    大隊長這邊前腳去報案,後腳花婆子在大兒子踩着的自行車上下來了。

    同樣的,一進醫院大廳就喊救命。

    急診科的大夫聽了嬸子不自覺一哆嗦。

    今天這是咋了,一個個的咋都喊着叫救命呢。

    看到花婆子的傷時,大夫就差把白眼給翻上天了,“就這喊救命?離心臟遠着呢。

    現在手術室裏的那兩個孩子纔是要命的。這都進去一個小時了,還沒出來呢。你這個問題不大,輕輕創就好了。

    喏,去繳費吧。繳費後處理傷口。”

    花婆子讓邱江龍去繳費,邱江龍站在原地不動,“娘,你還沒給我錢呢。”

    花婆子纔想罵人,看到大夫,她閉了嘴。

    剛纔叫喊着快死了的人,這會兒聽說問題不大,感覺手掌都沒之前那麼疼了。

    來都來了,還是得把傷口包紮一下的。

    花婆子去交錢,當被問及要介紹信的時候,娘倆傻眼了。

    “那個大夫,我們是塘壩村生產隊的。我們大隊長不在家,所以沒開介紹信。

    大夫,能不能先收錢幫我把手給包上。介紹信回頭老婆子再補上。”

    花婆子就是個表面光的,這不,在外人面前,說話的聲音跟表情都拿捏的很到位,看起來一派溫良,根本就沒有之前想要扇兒媳婦耳光的勁頭了。

    收費員瞅了瞅花婆子,

    “你剛剛說你是哪個生產隊的?塘壩村的,你們生產隊咋了,先前送來兩個急救的孩子,你這又過來做包紮。”

    花婆子一聽,聽說兩個孩子,心裏一咯噔,

    “那個大夫,我能問問,你說的那兩個孩子,是不是一個叫邱雅,一個叫邱佳的?”

    收費員點頭,“是呀,兩個孩子,傷得很重,現在還在急救呢。帶的押金根本就不夠。

    要我說呀,你們這些個鄉下人,賺錢本來就少,怎麼過日子還那麼不小心呢。

    進趟醫院就好幾百沒了。嘖嘖嘖,費錢。”

    花婆子聽說要幾百塊,她頓時感覺頭暈眼花。

    “不是,大夫,就我這手掌上這點傷要幾百塊錢?”

    收費員這才意識到花婆子誤會了,“你這個有十塊錢就夠了。”

    講真,花婆子算是運氣好,林優優第一次跟人玩命,手抖。

    因此便沒下死手。

    不然,手上來個對穿,花錢至少得加倍。

    花婆子機械地交了錢,拿着收據準備去急救室,走了幾步出去,總算是緩過神兒來了。

    “大夫,我想問問,那兩個丫頭得交多少錢?”

    收費員這會兒也不忙,加上花婆子跟邱雅姐妹是同一個生產隊的,便沒多想,

    “300,那兩個孩子需要300押金。這還不知道夠不夠呢。”

    花婆子一陣眩暈,怎麼也沒想到,那兩個賠錢貨,得花那麼老些錢。

    她過了一輩子,才存下了六七百塊。

    那倆賠錢貨,一次性,就要花300出去,這可真是。

    金子做的身子嗎?

    邱江龍瞧見親孃那馬上要倒下的樣子,第一反應是他娘要裝暈。

    旋即反應過來,這裏又沒觀衆,她娘暈也沒用呀。

    這才伸手撐住花婆子一條胳膊。

    “娘,你咋了?這也沒別人,你暈啥呀?暈了也白暈。”

    一句話把花婆子給懟的直打嗝。

    “你個臭小子,你渾說啥呢?

    你是聾嗎?那大夫說那兩個賠錢貨在急救,需要300塊錢。300,就那兩賠錢貨,怎麼就值300了,不是沒死嗎?”

    花婆子這邊在跟着兒子喋喋不休呢,那邊大隊長帶着公安來了。

    正好跟花婆子母子倆碰了個對頭。

    “呦,正好你們也在,這是咱們公社的公安,來做筆錄的。過去說說,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你家大寶是咋把堂妹給摔死的。”

    大隊長之所以這麼說,就是要嚇唬一下這母子倆。

    一個蠢一個壞,母子倆就沒一個好玩意兒。

    大隊長有點鄙視林優優的眼光了,當初找女婿的時候,咋就沒擦亮眼睛呢,非要找她家邱海龍。

    那小子人還湊合,就是太窩囊。

    家裏都是老子娘說了算。

    一個男人,不能保護好妻兒,還算什麼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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