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剛重新站定，就有一道紫影刮過去，楚留香都不用看就知道對方是追着剛纔那道白影去的。
從被問菩提帶着出去找別離禪，再到遇上風僧白雲劍、龍戩、卻塵思等等一衆人員，在雞飛狗跳的回程裏，楚留香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
這羣先天人充分體現了什麼叫做分則各自無敵，合則一羣逗比。他對先天人的高大上濾鏡已經盡數破碎，恩怨情仇什麼的先不談，楚留香感覺這些人的友情都有那麼點微妙。
但要說什麼樣的微妙呢，楚留香見了這麼多也不知道該怎麼描述，總之就是，他打眼一看，就覺得有哪裏不怎麼對勁，但再仔細看看，好像又只是單純的感情好而已。
就比如剛剛吹過去的兩人，通過跟劍子仙蹟的相處，楚留香也悟出來了，想避開這位幽默仙長的套路可以用兩個方法。
一是性格本來就一本正經的人，聽不出對方話裏的彎彎繞繞，雙方想的路子搭不上自然就說不起來了。
二嘛，既然都知道對方是是個什麼性格了，那別理他不就行了？但是這位龍首……劍子仙蹟每次開口，他都會接話，結果就是次次有招、次次上當。
他一時之間，甚至不知該說是誰更信任誰，這中間但凡有一次沒搭上話，這場追逐戰就不可能出現。
“這又是什麼戲，疏樓龍宿怒斬劍子仙蹟？劇本里沒有啊。”
風僧白雲劍站在樓上，兩手搭在護欄上，看着下面飛馳而過的一白一紫兩道身影，赦無心站在後方，對下面的熱鬧倒是沒有什麼興趣。
“風僧從中原來此的途中，可有佛狂的消息？”
自意琦行幾人從南海回來後，赦無心就再沒得到過關於摩訶孽的消息，這名突然出現的如來狂人就好像跟着八面鬼戎一起躲起來了一樣。
“沒有。”
風僧白雲劍搖搖頭。
“說實話，吾有時候都在想是不是罪佛你搞錯了。”
這麼久遠的人物，真的還存在嗎？
“這種名號，應該不會有人冒充。”
其實在此之前，赦無心也覺得是自己太過敏感，上古時代留下的人早就所剩無幾，大部分還早已退隱不知去向，像佛鄉的玉菩提那樣，圓寂了還能留下縷魂護着後輩也算實屬難得。
但當霽無瑕重新住進城內後，對方在見到赦無心時深深皺眉，並且說出一個極爲驚人的消息。
“霽姑娘曾說，她在迷達的記憶裏看見了與我們功體相似的人，恐怕就是此人透露了大乘靈雲寺的消息，讓吾第一次見到迷達時，對方能辨認吾的出身。”
赦無心記得，想當初自己隨其他佛者，帶着楚留香胡鐵花去綠洲裏檢查天道生出的漏洞時，迷達與他是第一次見面，就算欲界已經調查了大乘靈雲寺的信息，也不該第一眼就能認出自己。
“等等！”
聽到赦無心的話，風僧白雲劍腦中靈光一閃，原本靠在護欄上的身體瞬間直立。
“所以迷達那一次認出吾是靈雲寺的人，果然不是因爲罪佛啊！”
他就說嘛，兩人雖然同屬大乘靈雲寺，但風僧白雲劍修的是天佛七元相，罪佛赦無心修的如來不破聖體，兩個路子還是有不少差別的，總不可能都一眼認出來。
赦無心懷疑，這些正是不知何種原因復出的摩訶孽告訴迷達的，那畢竟是最早的近神人之一，自然有跟波旬平等交流的實力。
而且摩訶孽此人，意外發狂、屠殺師門，跟欲界的理念倒也相似，大乘靈雲寺也算是西佛界的延續之一，如來狂人若是想拿他們開刀也算合情合理。
“但是啊……”
風僧白雲劍還是覺得裏面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以年代來算的話，對方應該不知道靈雲寺之事吧？”
按時間算的話，西煌佛界不是更早一點，感覺是能搭上上古時間線的。
“若這樣算，欲界也不該知道靈雲寺。”
“……這倒也是。”
赦無心的話，風僧白雲劍無從反駁。
“雖然沒有找到摩訶孽，但吾還在民間聽說了另一個消息，只是這個……也是有些不可思議了。”
“是何消息？”
殺了未來之宰的紅髮妖僧這件事，赦無心已經從一頁書那裏聽說了，當時風僧白雲劍也在場。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不可思議的消息呢？
“在回來的路上，吾遇到過不少百姓，其中有不少經歷過土匪劫道、或者其他劫難的可憐人，據他們所說，曾經有人對他們施以援手。並且此人的裝扮對他們來說過於華麗誇張，更類似先天人。”
“這又是個熟悉名字，對嗎？”
類似先天，又能讓風僧白雲劍感到不可思議，那隻能是他們熟悉、但又覺得不該出現的人物。
“此人自稱爲佛聖釋天蒼。”
“！”
這個名字的重量，比摩訶孽還要重上幾分，那可是初代近神人啊！
“真的，這麼一圈下來，吾都感覺自己穿越到上萬年之前了。”
風僧白雲劍一攤手，這麼一堆破事，他還不如不出來呢。
如果情報屬實，那在佛業雙身死後，中原裏還藏着摩訶孽、釋天蒼、不知名的紅髮魔僧，這怎麼着？歷史前輩再返廠是嗎？
因爲年代過於久遠，根本沒人知道摩訶孽長什麼樣子了，霽無瑕驚鴻一瞥的記憶太過模糊，而且那人也沒有說自己叫什麼，這就導致大家陷入了盲區。
現在中原流傳出來的佛聖釋天蒼、意琦行遇到過的佛狂摩訶孽，還把一頁書氣了一下的紅髮魔僧，都是一個人罷了。
可那又怎麼樣？壓根兒沒人發現，硬生生造出三個人物，只能說信息誤差的強大力量。
“火焰一般的紅髮，神態有些癲狂……”
在一頁書這裏得到了詳細信息後，近月觀音試圖在腦中將這些特徵拼起來，但最後也沒能設想出一個具體的形象。
線索太少，在他們的認知裏，跟一頁書同等層次的人又不多，至少目前是找不到合適人選的。
可這麼厲害的人物，曾經不管怎麼都會有點名聲纔是，問菩提離開滅度梵宇，隱居世外、不問世事那麼多年，不照樣是才名廣傳，享有玄機公子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