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砰砰直跳的心臟聲，散兵捕捉到了細微的碎語——
“電…”
他不免感到疑惑。墨北連面對巴爾澤布都不怕，怎麼可能突然出現如此強烈的應激反應。
可是被人緊緊抓住，清晰感知到對方猛烈的心跳和急促呼吸…所有的所有都明確道這不是夢。
更爲糟糕的，墨北以後是否連身爲雷電能量載體的自己都會害怕。
葉隙間光影斑駁，樹拉長了影子。恐懼終是被時光漸漸消磨。墨北靠在散兵身上輕聲道歉，希望先前的行爲沒有傷到他。
“我不會那麼輕易受傷。相比之下，你的情況更重要。”
墨北感受自額頭傳來的觸感，知曉是散兵在安慰。他勾住對方的手臂，汲取着讓人安心的感覺。
……
——須彌，暗房——
地下的房間總是讓人不太舒適，潮溼的空氣中盡是各類藥水混合的刺鼻。某處，是藥劑混合後沸騰亦或是玻璃儀器碰撞發出的聲音。
“多託雷！”人偶陰陰的吼聲讓擺弄着試劑的人難得的放下了儀器。
“這些試劑可是足夠讓你在深淵待上一陣子。如此慌忙地來找我…斯卡拉姆齊，這對你來說可是不常見的事情。”
“廢話真多，你的實驗名單讓我看看。”
“哦？對那些人感興趣？”博士裝出饒有興致的模樣，摸了摸下巴，“我可記得你向來對我的實驗不屑一顧。”
“嘖…廢話少說。”散兵徑直走向存放着實驗報告的文件櫃翻動起來。
博士來到散兵身後：“這裏只存放與「魔鱗病」相關的實驗數據——我猜猜，你在找什麼。”
散兵頓下手中翻找的動作，盯着對方臉上的那半截面具：“…多託雷，管好你的手。”
“呵呵。對我說話要用恭敬的口吻。”面具下的眼睛，看不到。可總能給以人毛骨悚然的感覺，“你找的不會是關於——”
“今天「意外」沒出現的那個孩子吧。”
話音未落，散兵的拳頭已經提了起來。博士嘴角上揚，單手接住散兵的揮拳。
“如果敢對他下手…我不介意讓你全部心血石沉大海——也包括你和你那些歪門邪道的切片！”
“是嗎？”博士徑直略過散兵，留下一句話，“斯卡拉姆齊，可別忘了，現在是你有求於我——”
…散兵咬牙，拉低帽檐憤憤離開。
——須彌，教令院——
“叩叩。”
墨北下牀，打開一條門縫。
“我是大賢者阿扎爾，勞請開門。”
門縫中是一位穿着藍色長袍的…老頭（劃掉），白色鬍鬚就像是他淵博學識的代表，隨着其主人的呼吸一抖一抖。
嗯，初步判斷，威脅不大。
“咔噠”
“賢者大人，您好。”
阿扎爾並無多言，只是拿出一個形似葉子的微型儀器：“根據多方協商決定，近期將開始對全部來到須彌的旅客發放虛空終端。這是你的。”
墨北伸出雙手，虛空終端從阿扎爾手上飄過來。琢磨了一會，還是沒有弄清應該怎麼使用它：“請問，這個東西要怎麼使用？”
“哼，外國人…”阿扎爾內心不屑，“將虛空終端放在手中，默唸‘願吾得以聆聽神明的智慧之聲’就好。”
“多謝。”
他並不願意與墨北有過多的往來。甚至，會對愚人衆第六席上心人類這件事情感到詫異——即將成爲神明，怎能被如此束縛？不過他也癡迷地認爲散兵只是一時鬼迷心竅。等到成爲庇護須彌神明的那一天，他自會捨棄掉這個無用的人類。屆時，須彌也不用擔心神明孱弱的問題。
“計劃開始進行，所有佩戴虛空終端者都會乖乖獻上自己的‘夢’。”
……
墨北將虛空終端握在手中，默唸阿扎爾所教授的“咒語”：“願吾得以聆聽神明的智慧之聲。”
“滴滴”。耳邊響起了某種機器的運行聲。
就像是看過的科幻片那樣，綠色的透明眼鏡自耳邊向眼部伸展。
“帥！”他好奇地張望四周，腦海裏自然而然地跳出了所見物體的信息。“要是在考試的時候可以戴這個就好了。”（誠信參考！誠信參考！誠信參考！）
可還未使用多久，這枚虛空終端好像出現了一些問題。“滋滋…滋……”文字開始模糊，就連視線都有受到影響。
耳邊浮現出的葉片標誌變得模糊，就像接觸不良的電燈那樣不穩定閃爍。一絲血色的能量從燭曰中逃出，纏上虛空終端。
在墨北看不見的地方，兩股能量對峙起來。
一方爲寄生的藤曼，另一方是“隕落”的燭龍。
……“滋滋…滋滋…”不僅是墨北所佩戴的虛空終端，整個須彌的終端甚至連同虛空的本身都不穩定起來。
“快！檢查終端！”
外面突然熱鬧起來，準確來說，是亂了起來。有學者急急忙忙跑向教令院頂樓，不停嘟囔着“壞事了”。
墨北也想要探查情況，但大腦發出的指令似乎被某些神祕的力量攔截。此刻，也才注意到虛空終端的異常。
“滋滋…”耳邊的電流聲讓墨北毛骨悚然。
“叮！”——
終端自動脫落，掉落在地。墨北甚至往後踉蹌了幾步，扶着桌子才定下來。
“咚”！門被從外一腳踹開。散兵見無人開門，又聽見房內有東西掉落的聲音，心急之下選擇最直接的方法。他一把將墨北擁入懷中，雙臂緊緊環住。
“滋…”掉落在地的虛空終端發出了聲響。散兵注意到後更是怒不可遏——
他分明已經警告過那些傢伙禁止將虛空終端給墨北！！
某處，虛空終端關閉的聲音傳來。散兵擁着墨北，又將其抱回牀上。或是因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墨北睡得很快。
散兵輕輕關上門，陰着臉走向阿扎爾的辦公室。本就被多託雷攪得心煩意亂，某隻臭蟲居然還敢自作主張…看來，今晚有“好、好、溝、通”的必要了。
夜時，銀月籠罩着每一片樹葉，薄霧中映着星光點點。
一縷翠如青葉般的能量小心翼翼地飄向墨北，如紗的柔軟中綻着朵朵四葉。
黑色的氣息自陰影浮現，果斷阻擋翠綠的能量。燭曰也沒有閒着，它利落地切下部分翠綠，以示警告。
四葉草的花色落地，瞬間枯萎。其餘的翠綠也縮了腦袋，緩緩褪去。
“唔…”墨北往被窩裏縮了縮，又翻了個身，似乎被驚擾。兩股氣息一楞，各自退回到原來的地方。
星星也困了起來，鑽入雲朵編織的溫牀，落入黑夜賦予的夢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