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腿,卻踉蹌一下。
“嘖,什麼時候纏上的。”墨北露出不耐煩的神色,驅動寒風化作細碎的刀刃。只是那些東西剛被斬斷就癒合,像一隻手死死卡住他的腳踝不願鬆開。
而更糟糕的,則是從心臟中央喚起的觸手。它們迅捷而有力,上一瞬出現在心臟附近,下一刻就已經來到墨北身前。所有的元素攻擊都失去了效果,通常是還未喚起就被對方吞糖果那樣嚥下。
冰涼而粘膩的觸感纏上手腕,把墨北刺激得一陣惡寒。
“主人…主人…”
細碎的呢喃迴盪在洞窟,天藍的瞳孔因憤怒而驟縮:“放開!我命令你們!”
“主人,救救我們,帶我們離開…”“主人…”“主人…”
“這裏,比深淵還冷…”
好像被一羣生物擁着,墨北被觸手扯入心臟。進入心臟的瞬間,肌肉收縮跳動的聲音佔據了整個耳道。
“它在改變自己的跳動頻率。”寒意順着血液遍佈全身,最後又聚集在心臟附近。
“這個位置——”墨北在記憶中搜尋,“博士當初在我體內植入魔神殘渣的地方。”
這麼一來,杜林心臟的跳動頻率似乎正在和他產生共鳴。
眼前,再次出現了新的畫面。
——蒙德——
雪山似乎再次不安。突然強烈的冷空氣讓冒險家協會都不得不停止對雪山任務的發佈。
流浪者意識到墨北尚未迴歸,直直朝雪山方向奔去。
青色的旋風伴隨凌厲的紫雷,耳邊只剩呼嘯的風聲。元素力幾乎耗盡,流浪者面龐的汗珠滴落。他隨意揩了一把汗,慶幸自己在元素力竭盡前趕到了這裏。
環繞在雪山的冷空氣嘶吼。它們強勁,組成的屏障隔斷了內外界的往來。在風中自由穿梭的一縷縷黑色氣息更是有意識攔住了所有人。
流浪者自詡堅強。他毫不畏懼風雪嚴寒,僅擔心自家小朋友是否正困在裏面,念着他的名字渴望得到救援。
果然,就不應該離開他。
風牆在抗拒他的到來,一次一次地把流浪者推出去。
兩股風相抗的地方,雷鳴不斷。
胸前的神之眼亮起,輕快活潑的聲音傳來:“需要幫忙嗎。”
青色的髮絲紮成兩個麻花辮,吟遊詩人的手當然要握住自己的琴絃。不等流浪者回答,溫迪撩撥出一首樂曲,站在前方爲流浪者開闢出一條道路。
驅動風牆的能量似乎被惹怒,黑色的絲縷聚集,紛紛融入寒風化作刀刃或尖刺。
所有的攻擊都朝溫迪奔去,卻只惹得這位神明一笑:“你們忘了呀,我也是風。”
果不其然,刀刃和尖刺只能與溫迪保持一段距離,永遠無法傷害到他。
漆黑的絲縷無奈鑽出。剛露出蹤跡就被流浪者以風刃驅散。
進入了雪山內部後才發覺地上的積雪都被吹了起來,白皚皚的擋住了它們的視線。
溫迪顯得有些苦惱:“哎呀,憑我的能力還暫時無法讓它們安靜下來。”
找人就更不用說了。
流浪者一手放在自己胸前,手掌下是跳動的心:“…走這邊。”他走在溫迪前方,目光落在一個紅的陰森的方向。、
似是一顆染着血的眼睛。
——杜林心臟處——
黑色的絲縷就像是發現了適合自己紮根的土壤。手臂,小腿,額頭…這些都可以讓它們融入。伴隨着它們的涌入,埋於胸口的魔神殘渣也產生了反應。
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
“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大人,請您獻出自己的力量,這可是我族攻佔陸地的好機會。您忘了嗎,您可是要帶領我族走向繁盛!!”一口一聲“大人”,所謂尊敬,所謂乞求,話語卻和動作截然不同。
墨北緩過神來。看到遍佈的紫色迷霧,他意識到這裏是深淵。看到祭壇,以及祭祀的服飾——這裏,恐怕是原本供奉混沌的地方。
“混沌?”
“卡俄斯大人,混沌之主,我們…您恭敬的子民怎麼會殘害您呢。”說罷,領頭者念動咒語。細碎的聲音讓墨北不安,站在周邊前來觀賞祭祀的人卻開心地起鬨。
讚頌聲不絕。鼎沸掩蓋了祭司細碎的咒語,也掩蓋了混沌承受痛苦的哀嚎。
稱頌中,混沌被抽取一絲潔白的氣體——靈氣。
不同平日的構成,靈氣是支持它擁有意識,讓他與其餘氣體與衆不同的保障。僅僅是這一絲,混沌不知要修煉多久。
得了靈氣後的祭司格外興奮,他迫不及待地吟誦另一段咒語。靈氣倉皇想逃,卻被困在手心。紫黑從尾部蔓延,吞噬身體,吞噬最後的尖端。
“找到被創造的巨龍,它會爲我們提供新的土地——”
靈氣被給予期望,丟入傳送門中。這一縷不起眼的黑色霧氣潛入鍊金臺,附着在巨龍的心臟上。
……
巨龍年幼無知。它期待與善良的人們一同共舞,它期待,有詩人會願爲了它的雙翼作詩吟誦。
可孩子,它怎會了解自誕生揹負的“詛咒”。
他的風會帶來災難,它的爪牙,它的羽翼會毀壞人們的房屋。
“翠綠恬靜的大地已經被火與血染紅,而蒼色詩人的琴聲幾乎被咆哮淹沒。”
人們,善良的人們,它們高舉長槍火把向懵懂的巨龍衝去。斷壁殘垣下,應用來歌唱的喉嚨卻被嗚咽塞滿。
最終,傷痕累累的巨龍被驅逐至雪山。
“再見了,媽媽,我的旅途結束了。沉睡在白銀般閃耀的雪中也不錯。”
如寶石般美麗的巨龍載着詩人在雪山高空盤旋。
“再見了,美麗的詩人,美麗的龍。如果能在不同的時間、地點,我們相遇、歡唱、共舞,那該多好。”
杜林垂頭,蜷縮着倒在山腳。
它的血肉被風霜掩埋,羽翼被生物蠶食…可它的心,依舊不肯停止。
靜靜跳動着,期盼有人爲他吟唱。
只是在深淵,祭司因未能達到它的預料而憤怒。它將怨恨全部發泄在混沌上,驅使它前往更深更危險的地方爲人們開拓土地。
“您是我們的神,您必須心繫我們。我們沒有土地會死,您也不配被尊稱爲‘神’!”
“……我知道了。”混沌飄向深淵的更深處,“我一定會盡到我的職責。”
“哼……”祭司依舊氣的不輕,“更深處…那裏連陽光都沒有,就是開拓了又能如何。算了,至少以後還能拿來關着它。”
而混沌,它依舊在盡職盡責地吞食深淵的黑霧,建立起新的防護牆。和昨天一樣,和前天一樣,和被祭司帶回來後的每一天那樣。他是被敬仰的魔神,是子民們唯一的希望……
……
……
“墨北!”
“!!!”墨北聽到了,那是流浪者的呼喚。他的阿流來找他了!
幻境碎裂。
掌心凝着風與火的元素力,墨北揮出一拳。
火焰在心臟內部熊熊燃燒着,無情地破開一條裂縫。水元素的控制緊隨其後,心臟裂出一條豁口。
外層是不斷絞緊的混沌氣息,只有幾線微光灑落。而偏偏,墨北從縫隙中看見了流浪者,看見了風與雷。
瞳孔亮起,墨北雙手凝出火焰。
“繼續壓縮,直到——足以把這堵牆破開爲止!!”
——
“轟!!”
震天的聲響,混沌構成的牆縫中噴出火焰。
觸手們害怕得縮了起來,纏住流浪者的那一批也趕忙消失在陰影中。
墨北與流浪者對視一息後踉蹌一下,嚇得對方趕緊抱住了他。
柔軟的觸感傳來,流浪者在墨北的眼尾吻了一下。
“沒關係的,我在……”
就連聲線都在顫抖。
墨北伸手,觸及自己的眼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