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謹行一愣,“爲什麼?管家不是說過,只要集齊一層的怪談容器就能走嗎?”

    “不,他只說了‘會開門,客人能走出公館’,門開了自然就能走出去,但之後呢?”

    蘇謹行腳步頓住,有些不明白,“既然這場遊戲的最終目標是離開公館,那麼按理來說走出公館就算完成了不是嗎?”

    “是這樣的。”黎清背過手,以腳跟爲支撐轉了半圈,面向蘇謹行,“但是怎麼樣纔算離開公館呢?”

    “出大門?還是挪出公館內部就算?既然如此,我隨便從哪一間公寓的窗戶爬出去,算不算完成任務?”

    蘇謹行被黎清的連珠炮問的一愣,確實,如果“離開公館”這件事沒有一個準確的界定,那可作弊的方法就太多了,比如他自己就有可以穩穩扒在牆面上的道具。

    黎清一看蘇謹行沉思的神情就知道他懂了自己的意思,“所以說,‘離開公館’絕對不等同於‘走出公館大門’,管家從一開始就在給玩家下套。”

    “他絕對知道些別的東西,至少從目前來說,管家的話不可全信了。”

    聞言,蘇謹行提醒道,“但是,遊戲場的引導者是不會在遊戲規則上說謊的。”

    “他沒撒謊啊,但是真話就一定可信嗎?就比如說,他的確會打開門讓玩家走出去,但卻從沒說過玩家出門後會怎樣。這種斷章取義式的消息供給,便是管家最不可信的地方。”

    “隱瞞,纔是最大的‘謊言’。”

    蘇謹行再次沉默下來,半晌後才輕嘆一聲,“這大概就是這個遊戲場的異常源頭了,分明只是己級,卻能讓許多玩家都喪命於此。”

    “不僅僅是這樣。”白木熙插話進來,“這場的難度也不對勁。”

    聽此蘇謹行也反應過來,“對啊,高級場走多了,乍一下都沒反應過來。”

    黎清在一旁聽着,眨眨眼,默默將難度不正常這一點記在了心裏……

    “話說回來,”蘇謹行將視線重新落到黎清身上,“你爲什麼能提前猜到他們出了門就一定死?”

    “其實很簡單,”黎清攤開手聳了聳肩,“因爲沒有白光啊。”

    “啊?”蘇謹行迷惑一瞬,隨後才恍然大悟,“你是說,遊戲通關的白光?”

    黎清頷首,“沒錯,雖然這裏不是電子遊戲,但是一款遊戲該有的固定設置肯定是不可或缺的。”

    “如果走出公館就算通關,那門口肯定會有白光的呀,但是並沒有,所以絕對有貓膩。”

    蘇謹行失笑,沒想到居然是這麼簡單的理由,“你只過了一場遊戲可能不知道,有些遊戲場的通關出口是會設置在遠一些的地方,這不能算固定的線索,但是誤打誤撞,倒也不錯。”

    黎清了然的點了點頭,“這樣啊……但是,知道走出公館不代表通關,後面那些懷疑很容易就能聯想到了吧?沒差別的,只是從肯定會死變成了大概率會死。”

    很容易聯想到……嗎?

    蘇謹行愣愣看着開門進屋的黎清,好笑的扶額——他說是就是吧。

    黎清一回來就直奔臥室,這兩天他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養成的人類日常作息都開始紊亂了,所以他要按照流程補個覺。

    順便還一把撈走了終於結束脩補工作的兔砸做抱枕。

    “話說,你不打算把彈珠要回來?”蘇謹行眼見黎清將飛鏢變回彈珠並直接收了起來,絲毫沒有歸還的意思。

    “本來就是送給他的。”風輕雲淡吐出一句話,白木熙就跟進了臥室。

    要說“陪睡”,白木熙可謂是非常敬業了……

    不過,蘇謹行倒是在原地站住了,雖然黎清是能使用彈珠,但是白木熙居然就直接送了一顆給他?!

    他西木的彈珠是什麼廉價的東西嗎,說送就送的呀?!

    上午耽誤了一點時間,早飯也沒喫上,所以即使沒睡一會兒就被電話鈴聲吵醒,黎清也沒顯得太喪,而是迷迷糊糊爬了起來,像只遊魂一樣,腳步虛浮的就要出門。

    白木熙在身後緊緊跟着,蘇謹行見狀不由笑出聲,“像夢遊一樣。”

    但說是像夢遊,黎清卻還能準確的刷卡,進電梯,只是那飄然欲升的腳步實在讓白木熙看不過去,怕他摔跤。

    最後下電梯時,白木熙還是上前一步攥住他的手腕帶着他走。

    今天中午用餐沒見古馭一組下來,林裴清也只是遠遠地打了個招呼,沒湊上來說些有的沒的。

    整個就餐氛圍異常清淨,這就導致一向食量固定的蘇謹行多吃了半盤小青菜——心情愉悅。

    當三人進食接近尾聲,正準備離開時,還是有人找了上來,是雙胞胎組的其中一個。

    “您好,方便、方便打擾幾分鐘嗎?”女孩很扭捏,似乎猶豫該對誰說話,最後還是選擇了和氣一些又像能管事的蘇謹行。

    蘇謹行瞥了一眼黎清,見他沒反應,才微笑着頷首,“可以,有什麼事兒嗎?”

    女孩嗓音發緊,“是的,我叫顧薌雲,我的雙胞胎姐姐叫顧薌杼,我是來求助的……”

    說到這兒,女孩聲音一頓,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眼睛又莫名不敢直視蘇謹行,深呼吸一口才繼續說話,“我們姐妹是從毒鏡工會逃出來的,他們想要我們的命……”

    “不,準確來說,他們想要我們的軀體。”

    黎清埋頭喫水果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顧薌雲。

    她毫無所覺,目光失神着繼續說下去,“我們本來是不知道的,結果無意間聽到了幾個前輩零星的談話。”

    “雖然並不知道毒鏡要我們的軀體有什麼目的,但是我們不想死,所以裝作不知,趁其不備逃了出來。”

    “輾轉幾個遊戲場,我們都僥倖活了下來,藉着晉級和搬家躲過幾次毒鏡的追查,但哪知道這次就這麼倒黴……”

    顧薌雲渾身顫抖,蘇謹行見狀連忙拖出身旁的椅子,讓她冷靜一下,坐着說。

    顧薌雲道了句謝,坐下平復片刻纔開口,“我們剛到,碰巧遇上古馭他們,其實在你們到達公館之前,他們就已經威脅過我們了。”

    “但是他們似乎很怕事情暴露,在其他玩家到達後就沒對我們說什麼了,只是我們很快發現,他、他似乎盯上了你們組的隊員……”

    顧薌雲的視線移到了黎清身上,結果正對上他的目光,才發現原來對方不知何時也在盯着自己。

    黎清人設崩塌後就沒再戴眼鏡了,一雙溫和帶笑的桃花眼沒了鏡框遮擋,但是被這樣一雙眼睛盯着,顧薌雲卻不禁有些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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