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確定要來此?”
一身男裝的玄魅,英氣逼人,此刻亦是眉間浮現少許愁雲。
“我聽說,這華胥坊有的是稀罕玩意,還有很多呃……金髮碧眼的阿契美人,我得進去瞧瞧!”
“可是主公……”
宋連荷站定,笑眯眯地看她:“周滄晏有明確說過,不許我去華胥坊嗎?”
玄魅一怔,搖頭:“沒有。”
“那便是嘍!”她主動伸手挽住玄魅的胳膊,小鳥依人般輕輕依偎在她肩頭,“沒說不許,那就是可以。好不容易來到這離宗關一趟,不見識見識豈不遺憾?”
“……”
玄魅竟無言以對。
宋連荷暗暗告誡自己,這地方危險重重,她頂多去瞧一瞧就走人。
若是不去瞧上一眼,始終是於心難安。
誰讓她在夢中就對周滄晏許下承諾,定不讓他受傷,做人不能言而無信。
華胥坊,位處繁華之地,雖比不上陵安城的蓓月樓金碧輝煌,倒也是熱鬧非凡。
樓下是瓦肆,二層是酒樓,三層是茶舍,四層據說是只有聲名顯赫的達官貴人才能登頂。
可在宋連荷看來,這兒就是個大型的信息來源中心,能過來滿足各個階層的需求,來達到收集情報的目的。
還真是高啊!
她帶着玄魅直接上了二樓。
二樓多聲色,來往的侍女都穿着清涼,走路好像踏在雲上,身姿嬌媚柔弱無骨,時不時就被這裏的客人摸一把,回過頭也不過笑嘻嘻地嬌嗔一句。
除了侍女外,男侍也都身着白色荷花暗紋袍衣,胸襟微敞,動作稍大些便會露出白皙的胸膛,惹得夫人貴女們嬌笑連連。
比起侍女,男侍在這兒要更受歡迎,不論男女客,若是瞧上了便將人一把拉過來,摟在懷裏,繼續推杯換盞。
“嘖嘖嘖,好一個富貴溫柔鄉,煙柳繁華地啊!”
宋連荷這下是真的開了眼,目光在路過的男侍身上流轉,“區區一座邊境小城,居然藏龍臥虎,人才濟濟~”
按現代人的標準,這些男侍一個個都是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在他們面前,女侍反倒成了陪襯。
有高大威猛的,也有溫文爾雅的,更不乏氣質脫俗長相清秀的,各種類型的俊美男子足以滿足男女客不同的喜好。
宋連荷真是對華胥坊的坊主佩服得很,這是懂得拿捏財富密碼的。
玄魅對這些不感興趣,自然也瞧不出這些男人有什麼區別,不過看宋連荷眼神似乎有些不妥。
“少夫人,容我提醒一句,你已嫁爲人婦。”
宋連荷無奈看她:“怎麼這麼掃興呢?來這兒不就是爲了快活嘛!”
“可你先前說是來見世面的。”
“沒錯哦!人生就是各種體驗的疊加,玩樂也是其中一環啊!”她攬上玄魅的肩膀,帶着她走進去,“你也別太拘謹,讓人一眼就看出咱們第一次來,容易被宰……”
唰——
玄魅已抽出腰間短劍,“哪個敢動手,儘管要他來試試!”
宋連荷瞪圓美眸,嚇得趕緊幫她把劍給收回去,“姐!姐!不是這個宰……”
“二位姑娘第一次來咱們華胥坊吧。”
好像……
她慢慢轉過身,看到站在臺階上的女子,一襲靛藍留仙裙,鵝蛋臉,柳葉眉,杏眸櫻桃口,梳玲瓏雲髻,發間一枝點翠抱頭蓮釵,手中一把團扇,扇面繡一雙並蒂蓮。
宋連荷怔怔看她,怪不得原文中周滄晏會爲她擋刀,不論是聲音還是氣質,抑或舉手投足間的溫婉嬌媚,都與宋郗蘭有個七八分像。
宋連荷自然也猜出了她的身份。
“奴家臻娘,見過二位姑娘。”
她盈盈拜下,身姿窈窕,姿態婀娜。
宋連荷一笑:“原來是臻老闆,早就聽聞臻老闆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是個嬌滴滴的美人~”
宋連荷誇起人來,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玄魅瞥瞥她,除了自家主公,她倒從未見她處心積慮地誇過誰。
沒錯,就是處心積慮。
她是衝着臻娘來的。
臻娘也在打量宋連荷,即便是濃妝豔抹,打扮俗氣,也掩不住其玉女神姿。從她踏入華胥坊時,不覺間就吸引無數視線。
她擡扇遮面,嬌笑一聲,道:“姑娘這是拿我尋開心呢?若說美,姑娘纔是國色天香,神女之姿。”
宋連荷知道這是周君臨的人,是這兒的情報頭子,所以並不想與其打交道,“我們從除州途經此地,確是第一次來這華胥坊。”
“原來是遠道而來的貴客啊。”
臻娘勾勾手指,叫來兩名男侍,“你們好生伺候着。”
“是。”
男侍在看到宋連荷和玄魅時,眼神皆是一亮。
他們從未碰到過這麼好看的女子,忙不迭地靠近。
玄魅皺起眉頭,生怕自己一個剋制不住,就把對方的手給掰斷了!
比起她的僵硬,宋連荷倒是很快就進入了角色,“多大了啊?來這兒多久了啊?”
兩個人皆是有眼色的,那個腰間佩劍的女子冷着一張臉,一看就不好伺候!
遠不及這一位來得妖嬈可愛。
玄魅冷眼看着宋連荷,坐下來與兩人說笑,應付得遊刃有餘,就差左擁右抱了。
她環抱雙臂,站在她身側,用極低的聲音道:“若是被主公發現你‘紅杏出牆’,大羅神仙都保不了你。”
嘶!
宋連荷倒吸口冷氣,雖然自己也是行得正坐得端,可此情此景,的確很難解釋……
像周滄晏那種個性極端的人,斷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出現在這種風月場所。
“夫人~咱們喝酒啊嘛~”
男侍一左一右,一個喂酒,一個喂菜。
這……
這才叫人過的日子嘛!
宋連荷一臉無奈地看着玄魅,然後愉快地享用着。
玄魅的眼神,像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突然,她眯起眼睛,手中的劍鞘朝桌上輕點兩下。
“怎麼了?”
宋連荷擡眸看她。
玄魅朝對面快速掃一眼,她也跟着看過去,驀地倒吸一口冷氣。
隔着偌大的圓形舞臺,一玄衣男子正手執杯盞,從容不迫地看過來,脣邊噙着淺淡笑意,幾近鋒利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