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從上午頭也不回地走掉後,就再沒露面,他是生氣了?
也是。
作爲反派,他和男主是天生宿敵,被他誤會自己喜歡男主,無異於是背叛!
他沒一刀殺了她就不錯了,試問又怎麼會給她這個“叛徒”好臉色呢?
可是……
可是兩個人明明才……
宋連荷盯着自己的腳尖,莫名覺得有點委屈。
什麼都不問,就給她定了罪,他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啊!
這時,玄魅上前:“夫人,飯菜都涼了。”
“哦。”
宋連荷知道,她不動筷子玄魅也不會動。
唉,就算她不喫,魅姐也得喫啊。
她坐在桌前,拿起碗筷,低着頭就往嘴裏扒拉米飯。
玄魅瞥瞥她,夾起菜放到她碗中。
“魅姐,”她擡起頭,猶豫着問:“王爺他去哪了?”
玄魅道:“主公去了華胥坊,有要事要辦。”
“又是華胥坊啊……”
宋連荷對這三個字十分敏感,耳廓不禁紅了一圈。
她道:“不是說,就在離宗關待兩天嗎?那明日便該啓程了,他這麼晚還未歸,豈不耽擱明日行程?”
“主公還有事沒處理完,應會再多待兩日。”
“這樣啊,那還是辦正事要緊。”
宋連荷低頭扒飯,再也不多問了。
玄魅顰眉,繼續給她夾菜,“不要只顧着喫飯。”
“哦。”
宋連荷木然地將肉送到嘴巴里。
今天的肉,好似沒有平常那般美味了。
用過膳,玄魅便將熬好的湯藥送過來,看了看宋連荷,終是開口問,“這藥到底是做什麼用的?”
“就是……強身健體,有助睡眠。”
玄魅挑高一側眉,“夫人的睡眠,還用加持?”
“你不要小看我好嗎?我心思也超重的!有時也會思慮過甚,輾轉反側,夜不能寐!”
玄魅聰明地不與爭辯,只是道:“可影衛交給我時,卻再三叮囑,不宜多服。”
其實,玄魅再不經此事,大概也猜到了。
宋連荷一怔,“影衛交予你的?那、那周滄晏也知道?”
玄魅點了點頭。
完了。
宋連荷這下更喫不進飯了。
她的罪名已經不單單是“叛徒”那麼簡單了,前面還少一個前綴,應是“可惡的叛徒”!
在周滄晏眼中,她心有所屬還睡了他!
睡了他之後,又立即喝避子湯,嫌棄之意甚是明顯。
事關男人的自尊心,恐怕他此刻已是記恨上她了,之所以只是曬着她,估計也是念在她對遂寕城有諸多貢獻。
這時,玄魅倏爾說道:“主公也不是那不近道理的,不論何事,與他說清楚便好。”
宋連荷一點點扯動脣角,努力微笑着,“他避我避得還不明顯嗎?我倒想解釋了,他也得給我機會啊!”
玄魅頷首,“嗯,確實沒見過主公如此嫌棄過誰。”
“呵呵……誰說不是呢!”宋連荷還在笑着,努力得眼中都是淚花。
魅姐,你是懂在心上插刀的。
華胥坊。
臻娘掀簾進去,“我華胥坊的酒再不醉人,也禁不住公子這般喝法。”
男子側坐在長椅上,窗戶大開,視線正對樓下的鶯歌燕舞。
饒是臻娘閱人無數,也不得不承認伏淵是個極具魅力的男子。
臻娘見過太多美男子,伏淵的五官遠不及“俊美”二字,卻另有一派恣意散脫,風姿清雋之貌。是與生俱來的,也有經年沉澱的獨特氣質。
“伏公子今日這是有心事?”
她坐到對面,自顧拿起酒壺倒了一杯,“是因爲……女人?”
男子慢慢調轉視線,清冷的眸光掃過,“我倒想知道,何人給了華胥坊的勢?又是何人給你華胥坊撐的腰?誰都敢算計的嗎?”
臻娘掩面一笑:“奴家雖與公子僅有數面之緣,可也看得出公子不是能任人算計的無能之輩!之所以着了道,還不是因爲公子喜歡,公子願意~說起來,公子該謝過奴家纔是。”
男子冷眼瞥她,竟未反駁。
見他又沉默喝酒,臻娘隨即反應過來,“公子莫不是動了真情?”
周滄晏蹙眉,有幾分煩躁倒不似僞裝。
臻娘細細打量他,倏爾點頭:“看來,伏公子是真的對那位姑娘動了心。”
周滄晏端起酒壺便灌下一大口。
臻娘輕笑一聲,口吻中難掩一絲羨慕:“似公子這般赤誠之心的卻是少見。”
周滄晏抿抿薄脣,似有些醉意了,“我此番前來大承,有要事在身,兒女情長於我而言只是負累……”
話落,他又警覺似的噤了聲,將壺中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臻娘笑眯眯地看他,“那敢問公子,是有何大事啊?不知臻娘能否幫上一二?”
——
周滄晏一夜未歸。
宋連荷百無聊賴地攪着碗裏的白粥,腦海中不由自主地便浮現出他在那銷金窟裏左擁右抱的畫面。
她一撇嘴,不停地勸慰自己。
他們兩個之前是維持夫妻之名,現在……呃,即便是現在有了夫妻之實,只要沒有真感情,那就是形婚!
至少在精神上,彼此都是自由的。
所以,不管他在哪裏摟幾個漂亮小姐姐,那都是他的選擇他的自由他的咎由自取!!
她有什麼好操心的?
不僅如此!她還要開心,還要嗨皮!
看她現在有多開心啊?一個人用早膳多歡樂啊!
她都能連喝三大碗呢!
玄魅在一旁,抱着短劍皺起眉頭,“夫人是想撐死自己嗎?”
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將她面前的碗收走。
宋連荷帥氣地用袖子一抹嘴巴,拍了拍圓滾滾的肚皮,“撐死也好過氣死!”
玄魅還沒等問她生誰的氣,客棧外便停了一輛奢華馬車。
掌櫃的眼疾手快,馬上親自迎上前。
“客官是要住店嗎?”
車上侍衛跳下來,接着放下車凳。
車門推門,自裏面走出一位錦衣華服的男子。
宋連荷揉揉眼睛,“魅姐,我是不是暈粥了?我怎麼看到周君臨了?!”
玄魅斂去周身氣息,身體不時朝後退去,沉着聲音道:“夫人沒有眼花,的確是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