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鬱歡當即滿眼放光,伸手接過饅頭咬了起來。

    小六子笑着道:“彆着急,別噎着了。來喝點水。”

    任鬱歡接過茶水一口就飲下,正要笑,那笑容卻忽然在臉上凝固了。

    小六子察覺到任鬱歡的神色,立馬回頭。

    任倩玉和老嬤嬤正站在殿上,對着廊下這邊看着。

    小六子嚇得面無血色連忙跪在地下,渾身發抖不知所措。

    任鬱歡已經將饅頭和茶壺給藏在了裙子之下,可是動作慌亂,那茶壺打倒了,茶水流了一地,還順着階梯流了下去。

    任倩玉扶着老嬤嬤的手悠悠走來:“好啊,真是讓人感動。”

    任鬱歡連忙膝行幾步磕頭道:“不是的,娘娘,是奴婢求着逼着小六子幫我帶喫的和喝的,不管他的事情。”

    任倩玉聽得,秀眉一挑看向任鬱歡旁邊的小宮人。

    “這不是上次打落我的寶箱的那個小宮人嗎?當時我沒有責罰他嗎?”

    任倩玉拿手點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瞧我,這個記性,不過這次一起並罰也還不遲,來人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貴妃娘娘饒命啊!”

    小六子聽得,魂飛魄散,在地上連連磕頭求饒。

    任倩玉大喝一聲:“還愣着做什麼?給我認真打!”

    立馬就來了兩個宮人來拖小六子。

    小六子纔不過十歲上下,哪裏熬得住五十大板,只不是活生生要了他的小命嗎?

    任鬱歡上前拉扯住小六子,將小六子抱在懷中,聲淚俱下道:“貴妃娘娘,求求你饒了小六子這一次,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嫡姐,我再也不違反你的意思,求求你!”

    任倩玉冷眼一番,拿手揉了揉頭上的玉簪道:“吵死人了,拉下去。”

    “任鬱歡,本宮本來是想着來看看你,免了你的責罰的,誰讓你竟然這樣不把本宮的話放在心中,你繼續跪一日。”

    “我倒要看看你在翊坤宮中是不是還有好友會幫你。”

    說着徑直扶着老嬤嬤的手離開了。

    另外一個宮人守在旁邊,監視任鬱歡。

    兩個宮人拿來板凳和板子,就在任鬱歡的跟前行刑。

    兩個宮人挽起袖子,舉着板子從空中揮下,一次又接着又一次,打在小六子的臀腿上,發出碰的拍打聲。

    開始小六子還叫,十板子下去,就沒了動靜。

    “別打了,他已經暈過去了!”

    但是那個監視的宮人立馬拉住任鬱歡,將她按在地上跪着:“你給我跪着好好看着,這是娘娘要告訴你的宮中規矩!”

    任鬱歡就這麼眼巴巴得看着,他們打滿了五十大板。

    一個行刑的宮人走過去摸了一下小六子口鼻,在他的胸膛按了幾下道:“死了。”

    “回去稟告娘娘,再喊人用草蓆裹了丟出去吧。”

    語氣那麼隨便,說完之後就開始收拾刑具來。

    小六子被丟在冰冷的地上,一臉蒼白得面朝着天上,嘴角還有血,順着小臉滑落下去。

    任鬱歡的眼淚都哭幹了,幾次要過去,都被那個宮人按在了地上,那宮人爲了控制住她,竟然直接將指甲掐入了她的肌膚,她都未曾察覺。

    “他犯了什麼錯,不過是給我了一個饅頭一口水喝,你們竟然直接打死了他,他才十歲而已啊!”

    任鬱歡大叫大罵,那宮人擔心吵到貴妃,脫下自己的襪子塞入她的口中,拿手捏着她的下巴罵道:“你不許叫,害死了小六子還不夠,還想要害我們嗎?”

    任鬱歡啞口無言,跌倒在地上,只覺得冷,渾身因爲刺骨的寒冷而顫抖不已。

    小六子被擡走了,手從草蓆中滑出來,在空中無力晃動着,似乎在和她揮手。

    任鬱歡朦朧的淚眼之中,浮現出了第一次見到小六子的情形。

    當時他犯了錯,和任鬱歡一起罰跪。

    小六子很要強,憋紅了臉不肯說自己犯了什麼錯。

    任鬱歡笑着逗弄他,先說了她自己犯的錯誤,還開始說貴妃的壞話,嚇得小六子連忙阻攔她。

    然後他們才說開了。

    小六子家中貧窮,他是最小的孩子,排行第六,家中實在是養不了他了,母親又生病了。

    遇到內室府發了告示榜要招人,他就自己和父親說了願意進宮去當內侍。

    小六子說很高興被分配到了翊坤宮,周圍的宮人都很羨慕他,因爲貴妃娘娘很受寵,他就能近旁見到陛下。

    任鬱歡記得,小六子說起這話的時候,非常自豪。

    一行淚又滑落下來。

    那宮人見到任鬱歡不鬧了,這才走到廊下的遊廊上坐下,拿手拍着腿道:“小六子可真可憐,竟然和你這種人好,大家都勸他別理會你,他不聽說你是好人!”

    “我呸!你該知道自己在翊坤宮的地位,別去招惹任何人才對!”

    任鬱歡環抱着自己,她覺得好冷,可是身子卻燙得異常。

    那宮人數落了半天,轉頭來看,卻看到任鬱歡暈倒在了廊下。

    連忙過去和貴妃稟告。

    “沒用的東西,拖進房中,叫太醫來!”

    任倩玉沒好氣吩咐道:“這個浪蹄子若是再不懷上身孕,本宮也不由着她了,讓父親另外想辦法算了!”

    “反正陛下寵愛本宮,有她沒她我也能穩固住自己的位置!”

    任鬱歡緊咬着牙關,不肯吞藥,迷糊之中只當是任倩玉又在逼她喝那黑湯補藥了。

    太醫用羹匙撬開她的牙關纔將藥餵了進去。

    “怎麼了?”

    老嬤嬤聽從任倩玉的吩咐前來查看情況。

    太醫起身道:“只是急火攻心,吐了口血,又感染了一點風寒,注意調養一下,別冷着了就好了。”

    說着起身接了銀子離開。

    任倩玉聽得老嬤嬤說任鬱歡是被灌下的藥,神志都迷糊了。聽得心中煩躁,心中有些後悔。

    但是口頭上卻不承認,只是憤怒罵道:“這種身子,本宮還指望她幫我身孕呢!”

    老嬤嬤勸了半天,才勸說好了。

    “行,儘快讓她好起來,若是陛下來了,還得送她去侍寢!”

    “是,老奴會讓太醫開點猛藥,儘快讓她好起來。”

    任倩玉深深皺眉,拿着玉簪子挑着指甲道:“別再和本宮提起她,聽得本宮就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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