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鬱歡聽得,一雙水霧濛濛的眸子盯着沈衍之的雙眸,只見他漆點雙瞳神情幽深,仿若以潭池水,看不透。

    是試探還是真心?

    比起感動,任鬱歡更覺得有些不平常,反而思索起來。

    “陛下,這樣恐怕不好吧?”

    聽得任鬱歡的話,沈衍之煙波跳動了一下,立馬轉目看向王廉道:“朕今日體乏,翻牌承歡殿。”

    任鬱歡拉着被子趕住半張臉,原來他要走的。

    沈衍之轉頭再看任鬱歡,任鬱歡卻仿若失神一般,盯着天花板發呆。

    “好好安息。”

    聽得沈衍之的腳腳步聲離開,這段時間熟悉起來的御書房也變得陌生起來,諾大的房間中好像藏着很多東西,都在暗處觀察着她,一點點的動靜都讓她緊張。

    沈衍之坐在坐輦之上,前方圓月落下一地清冷,承歡殿路遠,踩着細碎的月光,沈衍之神情幽淡,仿若蒙上了一層淺淡的憂愁。

    王廉在旁一路跟隨,不斷側目觀察沈衍之的神情,心中轉了好幾圈,忽然見到一隻黑貓從矮牆上跳下來穿過坐輦之前跑了過去。

    沈衍之微微皺眉:“找人看管一下這些貓,不要讓他們在路上亂跑!”

    王廉立馬點頭答應:“是,陛下。”

    沈衍之到底是不太放心任鬱歡。

    來到承歡殿中,麗嬪自然是高興的,急忙更換了清透薄紗,在珍珠白的池水上走過,手中端着豔紅的花瓣。

    她本就身材勻稱高挑,未出嫁之前也曾偷偷跟着父兄一起訓練,比之後妃更有一種精氣神。

    瘦而不見骨,柔而不顯肉,大概就是她這般模樣吧。

    輕薄的薄紗隨着走動,露出一條修長玉腿,沈衍之只是看了一眼,便也覺得此腿生的美。

    可惜的是,沈衍之對這些后妃完全都提不起興致。

    麗嬪坐在水中,將長腿泡在池水之中,端着的花瓣盤子,被她一下子倒入水中。

    明豔的花瓣隨着水流朝着沈衍之飄蕩過去,熱湯中的花瓣香氣彌散開來。

    等到沈衍之睜開眼睛,就發現麗嬪已經伸手攬住了他的胸膛。

    “陛下,可要臣妾幫你按摩肩膀?”

    沈衍之只覺得麗嬪的觸碰生硬得緊,本能得感覺到一股厭惡。

    還未開口,麗嬪已經發現了沈衍之臉色的變化,鬆開了手,靠在一旁神情尷尬。

    “真累了,讓我一個人待一會。”

    每次都是累了,要一個人待一會!

    麗嬪神情有些尷尬,感受到了極強的侮辱,立馬從水池中出去,輕薄的衫子裹挾着身體曲線。

    麗嬪懷着最後的期待回頭看去,只當自己如今的模樣香豔如此,沒有男人能夠抵擋得過。

    卻不想沈衍之逼着眼眸,根本就沒想過要看。

    麗嬪失望透頂,羞愧透頂,回到房中就哭了起來。

    沈衍之一心掛念任鬱歡,也不再等,整理好衣衫,聽說麗嬪已經回房便說道:“朕要回御書房了,讓她自己安歇吧。”

    麗嬪聽說宮女前來稟告陛下要走,立馬跑出房間,只看到一行燈籠沿着甬道往前,月兒籠入重雲之中,連沈衍之的背影都看不清。

    兩個宮人輕輕推開御書房的房門,任鬱歡聽到動靜,立馬抓着被子坐了起來。

    “誰?”

    一個宮女端着燈盞在前面引路,沈衍之聽得任鬱歡的聲音,便知道她在害怕,當即加快的腳步,急急來到牀榻之前。

    任鬱歡只感覺溫軟花香鑽入鼻中,這纔想到沈衍之是從承歡殿回來的,一片高興的臉色收了,連忙恭敬行禮。

    “陛下。”

    “怎麼還沒睡?”

    “奴婢身份低微,不配在此休息,實在是心驚膽戰,請陛下送奴婢回去吧?”

    宮女在牀榻近旁的小桌上放下燈盞,退出去,兩個宮人間御書房的大門輕輕關上。

    沈衍之伸出手擡起任鬱歡垂着的下巴,就見到水濛濛的兩隻眸子閃動着燭光望向她,紅潤的脣瓣也仿若度了一層金光。

    任鬱歡沒想到沈衍之竟然會吻下來,她可是任鬱歡,而不是貴妃的身份啊?

    腦中各處警鈴響起,可是沈衍之的雙手已經抱住了她,還未反應過來,沈衍之已經將她按到在了牀上。

    翌日清晨,宮女進來收拾牀榻,任鬱歡一夜疲憊,雙腿柔軟,還是兩個宮女扶着她才站了起來。

    “陛下呢?”

    “陛下已經上朝去了。”

    兩個宮女早已經看出昨夜發生的事情,對任鬱歡就像對娘娘一般的恭敬。

    任鬱歡被她們伺候着梳洗完畢,立馬趁着沈衍之沒有回來的時間,跑回了翊坤宮。

    玉簪和小五正等在門口,見到任鬱歡回來了,當即湊上來。

    “你去哪裏了?”

    玉簪氣勢兇兇得先發難。

    任鬱歡這才知道,原來昨夜的事情他們都不知道。

    “我生病在太醫院留宿觀察,早上看我沒事了,就放我回來了。”

    小五聽說,將玉簪擠開對着任鬱歡笑着道:“我聽說了,淑妃和麗嬪在甬道上面爲難你,都以爲你完蛋了!”

    任鬱歡聽得,忍不住冷冷一笑,他們既然都知道了,任倩玉自然也是知道了,竟然沒有想辦法來救她,看樣子任倩玉是有孤注一擲的打算了。

    “現在已經沒事了。”

    任鬱歡順着小五說道:“對了,你們沒有捱罵吧?”

    玉簪這個時候才叉着腰低着聲說道:“你說呢?你一個人跑開去,竟然甩開了我們,如不是知道你去了哪裏,貴妃娘娘會打死我們的!”

    “抱歉,帶累你們了。”

    說着從房中摸出幾塊碎銀子塞給玉簪和小五:“帶累你們了,這點小意思,請你們收下吧。”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不僅是小五高高興興收了,玉簪一臉狐疑得盯着任鬱歡,不情不願地還是收了。

    任鬱歡在房中等着,看暴風驟雨什麼時候纔會落下。

    但是等到任倩玉起身,也沒有傳回她昨夜被陛下臨幸的消息。

    原來是沈衍之封鎖了昨夜的消息。

    沈衍之昨夜是情不自禁,卻在意任鬱歡昨夜的神色,想到沈鶴北的兩次賜婚,心中就越發在意。

    雖然臨幸過了,卻不肯就立馬冊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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