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紀佑宗氣結,這都是什麼兒子,這分明是個討債鬼。

    紀謹提着行李箱,站在別墅門口,門外是黑壓壓的天氣,看着比她的心情還要壞上不少。

    “二少爺,這是學校的地址,先生已經跟學校那邊打好招呼了,你直接過去就行。”負責給紀佑宗開車的司機遞給了紀謹一張名片。

    紀謹接過看個上面寫着的周仕宏三個字的名片。好看的眉頭一皺,偏過頭不解的看着對方。

    “那個……先生的意思是……讓您自己想辦法去學校。”司機尷尬一笑。

    紀謹擡頭看看天,又看看寬闊的馬路。紀家的別墅建在郊區,這地方山清水秀風景美不勝收,但問題是這一片屬於私人領域,根本打不到車,紀謹必須得拖着行李箱步行至少兩公里纔有司機願意接單。不用想也知道這是她爸變着法兒的整她呢,紀謹忍了又忍,擠出一個還算得體的微笑:

    “沒關係,至少……能給我把傘嗎?”

    “這個當然沒問題,早就準備好了!”司機見紀謹沒有發飆鬆了一口氣,將手邊的黑色雨傘遞給了紀謹。

    紀謹掂量着手裏的雨傘,笑的玩味:“早就準備好了?劉叔這是早就知道今天下雨,還是早就知道我今天會被掃地出門?”

    “這個……”劉叔哪裏敢接這個話茬,尷尬的眼神四處亂飄。

    在這個家裏,權力最大的紀先生其實是最好糊弄的,反倒是這位還沒有成年的二少爺,纔是最不好糊弄的。人精一樣,劉叔平時就不愛跟紀謹說話,經常還沒個三兩句就被套了話,於是連忙轉換話題:“我送你出門吧,看天氣快要下雨了,等會兒更難走。”

    說罷便去提紀謹手邊的箱子,卻被紀謹按住了:“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撂下這麼一句話,紀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富麗堂皇的別墅,一手推着箱子,一手拿着雨傘大步邁出了紀家。

    而另一邊。

    紀家二樓。

    紀佑宗透過窗,目光看着紀謹漸行漸遠的身影,皺起眉頭。

    “紀淮!你這幾天去公司做一下交接,西南那片的房地產項目你別做了。換人!”紀佑宗將目光收回,肅穆的轉向餐桌旁的大兒子。

    紀淮一驚。

    “爸……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糊塗,你自己心裏清楚。即便沒有安眠藥,你也不會簽下這個項目吧,你分明就是自己不想去,拿你弟弟背鍋!”紀佑宗直接戳穿了紀淮的小心思。

    紀淮心底一驚。

    “那安眠藥…..是你自己下的吧?”紀佑宗語氣篤定。

    “!!!”紀淮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看穿,也顧不得喫飯了,嚇得立馬站了起來,再不敢造次。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他的小心思幾乎一眼就被看穿了……

    “爸!我錯了,只是這個項目我覺得有問題,不能投資。但您不肯聽我的意見,我纔出此下策的。再說了,紀謹之前沒少坑我,他心思有多重您是知道了,我這最多算是扯平了……”

    “他多大你多大?你比他大了將近十歲了,欺負一個未成年,紀淮你真好意思!”

    “那您既然知道他是冤枉了,爲什麼還要趕他出門?”紀淮不解。

    “他那脾氣也就看着溫潤,實則乖張,就該讓他去寄宿學校好好磨一磨這性子,而且他高三了,那裏是省重點,適合他。再說了那小王八犢子那麼愛記仇,正好借這個機會把他送過去,省的回頭他記恨上我。”

    “!!!”紀淮偷看了一眼自家老爹,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這麼狗的。

    虧的紀謹經常罵他是狗!

    這當爹的纔是狗吧?

    紀謹回頭倒是不記恨他爸了,但一定會記恨他的。那倒黴玩意兒睚眥必報的,紀淮想起來就是一陣頭大。

    “一個兩個的,沒一個讓你們老子省心的,全特麼是些完蛋玩意兒!!”紀佑宗罵罵咧咧的回房間了。

    話分兩頭。

    另一邊的紀謹更不好過,上好的鞋子踩在混合着泥土的雨水上,溼答答髒兮兮的,讓紀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兩公里的路程,縱然紀謹體力不錯,但畢竟下着雨,她還提着一個偌大的行李箱。好不容易走出來這片私人領域。又因爲下雨外加距離市區較遠。光是打車費紀謹就加到了三百。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紀謹纔等來了車。司機師傅幫忙把行李放在了後備箱,奇異的打量着紀謹。像是在看什麼奇異物種。住這片的那可都是非富即貴的有錢人,出門都是專車接送的,誰沒事打車啊。

    不過他倒也沒多嘴問,放行李的時候,他偷偷斜愣了一眼這小夥子,身材高挑清瘦,臉上帶着個口罩,雖然看不見臉,但整體氣質跟個明星似的,眼神透着幾分銳利,看面相不是個好相與的。

    一路無話,紀謹沒有直接去學校,而是先去了24小時自助取款機。她需要取一筆錢出來留用。寄宿學校,呵呵,一聽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結果一頓操作下來,紀謹發現她的卡全部被凍結了,一毛錢也取不出來。

    “咚!”一腳踹在自動取款機上,紀謹直接氣笑了。

    真好,前腳剛被趕出家門,後腳所有的卡都被凍結了。所以兩公里徒步只是開胃菜是嗎?

    紀謹打開手機看着上面八百出頭的微信餘額,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脣邊的笑意又盪開了幾個弧度。

    “小兄弟,你搞完了嗎?路邊不能停車啊!”司機喊了一聲。

    “抱歉,耽誤您時間了,這就來。”

    司機聽着,小夥子說話的語氣,居然還挺有禮貌,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那副生人勿近的架勢,於是打開了話夾子:“我看你目的地填的是江城一中啊,你在那上學?”

    “是”

    “厲害啊小夥子,那裏上學可不得了,成績得老好了吧!”司機一臉豔羨,果然長得好,有錢又聰明的永遠是別人家的孩子。

    “也不全是,我是走後門進去的。”紀謹臉上的笑容不減。

    “……”司機一副吃了蒼蠅的表情,倒也不必這麼誠實。

    江城第一實驗高中。

    校長辦公室。

    紀謹拖着26寸的黑色行李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周校長您好,我是紀謹。”紀謹在外人面前向來維持着該有的體面。該有的禮節絲毫不差。

    哪怕她現在看上去很狼狽,身上濺了不少雨水,甚至是額前的劉海都被雨水打溼,溼漉漉的掛在臉上。

    校長看着眼前芝蘭玉樹的男孩子,跟他爸在電話裏描述的簡直判若兩人。

    在和紀佑宗的通話裏,周仕宏憑藉着隻言片語將這個素未謀面的男孩子塑形成了一個桀驁不馴的不良少年。

    比如染着五顏六色的頭髮,打着鼻環或者耳釘,穿着非主流的衣服之類的。

    原本週仕宏還在考慮這麼安頓這位叛逆的不服管教的刺兒頭。

    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也沒那麼糟糕。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