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黃色的燈光透過薄薄的窗紗,看不清裏面的人。
紀淮的姨媽看着紀淮的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酒也醒的差不多了。
遮遮掩掩的乾笑了兩聲。
“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過去了,你只要知道姨媽做的這些事情都是爲了你好就行。記得防着點你爸,不能讓他把財產轉給那個小崽子!!”
姨媽叮囑完之後就想開溜。
紀淮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絲真相的影子,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當初他爸甚至都沒有跟他商量,強勢將紀謹塞進了少管所。
事後給出的解釋是,紀謹把他懷了龍鳳胎的女朋友給從二樓樓梯上推下去了。
但紀淮始終不相信紀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今天姨媽的話更是暗示了這其中另有隱情。
“姨媽!這件事情沒有過去!姨媽你告訴我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紀淮一把拉住了姨媽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姨媽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多喝了兩杯貓尿,嘴上就開始把不住門了。
唉!
“那麼長時間過去了,太久了……我記不住了!!”
姨媽搪塞的就要離開,畢竟她當年做的那事情,說到底是犯法的。
早些年,她仗着自己的妹妹病死了,在紀家作威作福了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那個時候到底是她鄉下人沒見過世面,無知了點。
時間長了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紀佑宗這三個字在江省代表了什麼。
幫她妹妹趕走了紀佑宗那位差點登堂入室的女朋友後,姨媽也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害得是江省黑白兩道通喫的紀佑宗的孩子。
心虛愧疚之下,也不怎麼藉着照顧紀淮的理由上門打秋風了。
只是逢年過節紀淮來走親戚的時候提點上幾句。
最後姨媽是在紀淮的連番追問之下,這纔不情不願的吐露出了實情。
原來當年,紀佑宗在家舉辦的那場小範圍的宴會旨在把他那位懷了雙胞胎的新女朋友介紹給朋友認識。
那場宴會,姨媽自然也是出席了的。
她趁着沒人的時候悄悄的把她從鄉下帶來的馬齒莧粉末混進了那女人的安胎藥裏。
這才導致了那女人滑胎。
紀淮聽完姨媽的話,只覺得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所以紀謹真的是冤枉的?
雖然紀淮一直都有這個懷疑,但畢竟一直沒有找到證據。
而且,紀謹如今都已經從少管所出來了。
現在告訴他,紀謹真的是冤枉的。
那他蹉跎的兩年青春算什麼?
當年在少年班,紀淮記得紀謹的成績其實是可以直接保送京大的,結果含冤進了少管所,還搭上了大好的前程。
紀淮突然希望紀謹不是被冤枉的,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是紀謹把人從樓梯上推下去的,至少也算是一個罪有應得。
可現在算什麼?
紀淮臉色慘白。
“小淮?小淮?你怎麼了?”姨媽揮了揮手,驚醒了紀淮。
“你爲什麼要做這種事?”紀淮第一次跟姨媽發了脾氣。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些害的紀謹被我爸送進少管所待了整整兩年!!!他本來13歲就有機會保送京大的,如果沒出這檔子事,他現在說不定已經順順利利大學畢業了!!!”
紀淮說到這裏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很難想象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十三歲的孩子身上,會是多大的打擊??
紀淮簡直不敢想象……
“什麼?”姨媽顯然不知道中間還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畢竟是屬於家醜,紀佑宗這人又好面子。
所以紀謹被髮配的事,紀佑宗直接封鎖了消息。
因此姨媽並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着實吃了一驚。
“這……我不知道啊……當時我在下完藥,看着那個女人喝下去之後,爲了避嫌,早早地就離開了……怎麼會……”
“因爲那個女人從二樓摔下去了,硬是一口咬定是紀謹推的她!!!”紀淮說到這裏氣的眼圈都紅了。
那個該死的女人。
還是說紀謹當時真的推了她……再加上馬齒莧的藥效發作了,所以才滑了胎……
紀淮現在腦子裏亂極了……
“然後你爸就把紀謹送進了少管所?你爸他……心也太狠了吧……一個孩子……”姨媽暗暗咂舌。
親生兒子都能送進少管所待上整整兩年,如果紀佑宗知道是她乾的……
姨媽後背發涼……
“小淮!!小淮!!!你不會說出去吧……姨媽這麼做可都是爲了你好啊……你可不能告訴你爸……”
紀淮:“……”
一邊是一直對自己多有照顧的親姨媽,而且她做的這些也都是爲了自己。且從頭到尾也沒找他圖謀過什麼。
一邊又是自己養大的親弟弟。
說實話,紀佑宗根本不會照顧孩子。
他只知道砸錢。所以紀謹的生活起居,一般都是他來負責的。說是養弟弟,其實跟養兒子也沒什麼兩樣。
又當爹,又當媽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這讓他這麼選?
如果要還紀謹清白,勢必會把姨媽送進大牢。
可如果不說,難道紀謹要揹負一輩子的污點嗎?
雖說未滿十四歲的未成年人犯罪,即便是留下案底,也是永久密封保存的,成年後無法查詢未成年犯罪記錄。倒也不會對紀謹的履歷產生影響。
但如果紀謹當真無辜,那他該有多委屈啊……
紀淮覺得這件事,他必須要查清楚。
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稀裏糊塗的過去了。
在給了姨媽肯定的承諾後,紀淮心情複雜的敲響了紀謹的房門。
“在做什麼?”
“你怎麼來了?”紀謹頭上帶着耳機,並沒有聽清紀淮說了什麼,只是頭也不回地隨口問道。
“你先停一下,我有事找你談談……”紀淮表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