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爺好幾次都被他們搞進了禁閉室。最慘的一次，足足被關了一週。”
“出來之後，謹爺就像是變了個人。主動跟權爺紀謹和解了，表示不再跟他們作對。當時我們所有人都以爲謹爺這是慫了，認輸了。這也不奇怪，新人剛來的時候大多都會給老人欺負。要麼找到靠山，要麼就低頭認錯。”
“誰也沒想到後來的事情就有意思了。權爺沒過多久，就在幫管教收拾運動器材的時候，被螺絲鬆動的實驗器材砸上了腦袋。”
“還有一次好像是過年掛燈籠的時候，權爺直接從梯子上摔了，摔斷了一條腿。”另一人接話。
“還有一次，飯堂喫飯，所有人喫的飯都一樣，唯獨權爺食物中毒了。”
“最慘的是剛從醫院回來沒過多久，又因爲觸電差點當場死亡，搶救了好幾個小時才搶救回來。”
“可怕的是，這些意外現場都有謹爺的影子。他就在當場。就好像是在赤裸裸的告訴大家，這就是他的傑作。但管教每次都做了仔細的檢查，每次檢查的結果都是意外事故。”
紀淮：“……”
這聽起來像是紀謹能做出來的事情，但紀淮又覺得紀謹不像是會做得這麼絕。
紀謹一向睚眥必報，但製造意外事故，造成這麼嚴重後果的，紀淮不敢想。
“雖然什麼都沒有查出來，但大家都知道，這是謹爺的傑作。觸電那次之後權爺直接被嚇破了膽。死活鬧着要換區。”
“謹爺一戰成名。從那以後，沒人敢惹他……”
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到這裏，那幾人都興奮了。
謹爺雖然走了，但他留下的傳奇，依然在這所少管所裏面流傳。
年輕人都崇拜強者，尤其是謹爺這種不動聲色就能收拾掉南區老大的本事。
把人嚇破了膽，還能輕描淡寫的假裝無辜。
“對了，你弟弟是誰啊？他以前也在這裏待過嗎？叫什麼名字？說不定我們哥幾個還認識。”
“叫紀謹。”
幾人：“……”
“你是謹爺的哥哥？！騙人的吧？”幾人不信，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不像嗎？”紀淮笑眯眯的問道。
雖然紀淮的面相跟紀謹確實有一些出入。紀淮的長相更偏向於紀佑宗。
而紀謹卻更像他的媽媽，整體偏陰柔。
但紀淮這副笑眯眯的模樣，倒是和當年的紀謹有幾分神似。
散了，散了……
那幾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默契的收拾盤子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
離開了少管所。
紀淮猶豫再三還是給紀謹打了個電話。
“紀謹，我今天去了你之前待過的少管所……聽到了很多關於你的事……”
紀謹聽到這話，手指一僵，她從不肯和任何人提起她在少管所裏的過往。
不爲別的，因爲這段過去於紀謹而言，就像是放在泔水桶裏醃入味的記憶。
醜陋！
骯髒！！
不堪入耳！！！
她不明白紀淮哪根弦搭錯了，爲什麼要去這種鬼地方。
“比如？”
“比如他們管你叫謹爺，比如你跟那個什麼權爺之間的故事……紀謹，你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少管所裏的日子，本來就已經很難熬了。
紀淮要不是聽得幾位男孩無意提起，他都不知道，紀謹居然還被人欺負了。
而這件事情，從頭到尾，紀謹都沒有跟他提過半個字。
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紀淮之前還真的以爲紀謹在少管所過的還行，沒有喫太多的苦頭。
也是他爸之前跟他說，他跟少管所那邊打過招呼了，也去看過幾次。
沒什麼大事。
紀淮才先入爲主大的覺得，紀謹有人照看，不會過的太差。
誰能想到，在少管所，越是受到管教優待孩子，就越會被同齡人歧視，然後在管教看不見的地方，被針對，被欺負。
但紀謹從來都沒有說過。
“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紀謹語氣說不出的冷漠，像是萃了冰碴子一般。
“你爲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爲什麼不告訴我？”
紀淮真的要被紀謹氣死了。
但凡紀謹給他打個電話，讓他知道紀謹的處境就算他在國外，也會想辦法撈他一把。
也不至於一直被矇在鼓裏。
“告訴你什麼？告訴你，你所聽到的意外都不是意外，告訴你我有多機關算盡？還是告訴你我有多卑劣狠毒？”
紀謹當初做的那些事，她自己都嫌髒！
她怎麼可能願意告訴別人？！
現在好了，紀淮知道了！
他知道他自小帶大的弟弟，其實是個黑心爛肺的人渣，一個泡在泔水桶裏的垃圾了。
紀淮現在一定對她深惡痛絕了吧……
紀謹這麼想着。
本以爲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會爛在記憶裏的，誰知道有一天會被人翻出來。
這個人還偏偏是紀淮。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
但偏偏是紀淮。
紀謹真的很不想讓紀淮知道，他養大的弟弟其實是個那麼差勁的一個人。
不想被紀淮嫌棄……
她真的……
算了……
“紀謹……對不起……”
良久。
久到紀謹都以爲紀淮已經氣的掛電話了。
那邊突然傳來了紀淮壓低了嗓音的道歉。
紀謹：“？？？”
是她聽錯了嗎？
紀淮在道歉？！
他在向自己道歉？！！
可是他爲什麼要道歉啊？
他又沒做錯什麼做錯事的人分明是自己啊。
難道他不應該先是痛罵自己一頓，然後再破口大罵：
——我沒你這個弟弟！！！
嗎？
他怎麼還道上歉了！
那麼請問，他搶了自己的臺詞，現在自己該說點什麼？！
“你……氣瘋了？？”
紀謹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紀淮的反應太奇怪了，如果不是氣瘋了，難道是鬼上身了？！
“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是……我對不起你……”
紀淮語氣裏有些哽咽，他其實不想這樣的，太矯情了。
但就是忍不住。
紀謹：“……”
不是，他有病吧？！
那些事情，紀謹是做的太過了，但紀淮還是相信紀謹都是逼不得已的。
如果自己早一點發現，紀謹也不用做到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