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一臉懵，手裏的辣椒籽兒還在，小綠？
趕緊打開隨身帶着的小藥囊，等看進去的時候，藥囊裏漂浮着的一個小綠點，衝着暖暖上下飛舞了一個來回。
“暖暖，村裏來人了，好像說是呂知縣派來建學堂的，村長和咱爹正陪着選地呢！”
門外，小壯扯着脖子衝暖暖房裏喊叫。
娘說了，妹妹是女孩子，女孩子的房間，男孩子不能隨便進去，要是想進去，得先跟妹妹打招呼。
“啊？這麼快嗎？在哪兒？”
“嘭”的一聲，門被暖暖大力扯開，因爲用力過猛，扇過來的門板差點把暖暖自己帶倒了。
“快走快走，我要去看看！”
一邊係扣子，一邊往外衝，在路過鄧氏房門口的時候被鄧氏一把拉住。
“幹啥啊！這麼着急？你個姑娘家家的，咋衣服還不穿好就要往外走呢？真的是，站那兒，有啥事兒也不能這樣出去！”
雖說是挨訓了，可看着鄧氏手腳麻利的給自己繫好釦子，暖暖咧開小嘴露出白森森的小貝齒，嘻嘻一笑。
“嘿嘿，知道了娘，我這是着急，選學堂的地址呢！那不得看一個環境清幽的地方？”
後山，呂知縣派來的施工隊，居然就是前幾天給自己家蓋房子的那一支。
“李兄弟，你家幼女怎的沒跟你一起來啊？”
一見面，堯工頭首先打量起李大力身邊，沒見到熟悉的小丫頭，堯工頭多少有些失落。
“哦！我家那小傢伙，不知道作業幹啥了，今兒個愣是睡到了中午，這會兒還不知道起沒起來牀呢！”
“哦？李兄弟家的丫頭，不用早起幹活嗎？”
“幹啥活兒？我家那丫頭，打小身子骨就弱，我們家勞力那麼多，可不用她幹活兒呢！”
李大力側頭看着身邊的人，也不怪人家那麼問，忙到處去打聽打聽，誰家閨女不是從小就得學點啥會點啥。
那有錢有權有勢的人家，但凡生了閨女，許是真用不上她們幹啥活兒，可打小那女工針織，琴棋書畫就得伺候的練起來。
遇上那沒錢人家，閨女一出生，好一點的人家，給閨女取個啥花兒朵兒杏兒桃兒之類的名字，也就能養上了。
那差不多點的人家，要是家裏想要多一些壯勞力，好嘛！那招娣、來弟、盼弟、念弟、引弟、帶弟……就那一溜十三招的名字就給安上了，好像就真的能帶來多少男娃一樣。
最次的……哼哼……最次的，大家都已經見到過了，家裏人不把丫頭當人，或者說是連個家禽、牲畜都不如，動輒小命就難保。
然而，不管是差不多點的人家還是最次的人家，共同的情況就是，只要是個丫頭，那就得早早就學會幹家務做農活兒。
“呵，李兄弟家的閨女還真是好福氣，不過，你這也不讓學點啥，萬一要是長大了啥都不會，可咋嫁人呢？”
“嫁人？堯工爲啥會說我要嫁人呢？”
還真就沒注意，這麼一會兒工夫，暖暖已經騎着小白出現在了李大力身子的另一側。
在村子裏，小白一般都會收斂了氣勢，畢竟來來回回都是鄉里鄉親的，縱使被不懂事的小孩子欺負兩下，小白也不會吭聲，可這回兒，小白的氣勢又出來了。
“這……哪裏有女娃娃長大之後不嫁人的，你看，我家裏有三個丫頭一個兒子，兒子最小，我那三個丫頭，外嫁的外嫁了，訂親的訂親了，你以後不也一樣？一到及笄就能嫁人嘍！到時候……”
“你想說，到時候就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或者你想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就不是孃家人了？”
“嘿？這小丫頭，還真是啥都清楚，李兄弟，你這丫頭還真跟大家傳言的那樣冰雪聰明啊！”
堯工笑着，絲毫沒有感覺到暖暖此時並不太高興，還等着李大力說些什麼迴應自己。
“堯工，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嫁出去的姑娘現在已經不咋回孃家了是不？但是在孃家的時候對弟弟是真的好？”
“那可不，我兒子，那可是我們堯家唯一的男丁，要不是我兒子出生了，我們堯家，到我這一代可就斷了香火了！她們敢不對我寶貝兒子好？”
暖暖默默翻了個白眼，可不是嘛！一看堯工就是家裏有皇位需要繼承的！
“所以，你兒子現在在幹嘛？”
“那當然是讀書啊！我們堯家的男丁，可不能不識字，還得想辦法能考取功名纔行！”
說到這兒，堯工不免滿臉得意，雖說供兒子上學很是辛苦，可一想到自己有這麼一個頂門立戶的希望，堯工激動地直搓手。
“那……你的女兒們呢？他們？”
“李伯伯好，暖暖妹妹好！”
暖暖一句話還沒有問出來，那是關鍵的一句啊，卻被同村剛剛割燈芯草回來的來弟給打斷了，沒錯，她就是衆多靠着名字引弟弟的女娃之一。
“是來弟啊！怎麼今天自己出來了？沒帶着夢弟？”
李大力挺喜歡這個女娃的，主要是這個閨女一直都很懂事，也很聽話，只是她的那對父母……
“今兒個我沒有帶妹妹，妹妹讓娘留家裏洗牀單呢！”
“呀！看來夢弟現在也很能幹啦！你們家這兩姐妹啊！年紀小卻不耽誤懂事孝順，活兒幹完了就快回去吧！”
李大力見不得小丫頭背後揹着那麼多草，站在自己面前佝僂着身子的樣子。
“李伯伯，其實我是有事想問問暖暖，前些日子就聽說，咱們村裏要有學堂了，還說是那種女娃娃也能進去念書的那種，是真的嗎？”
來弟眼睛裏的期盼不停往外冒，本來今天留在家裏幹活兒的是自己，可就爲了能出來找暖暖問個清楚，來弟好容易說服了自己娘，說是要割燈芯草編涼蓆給爹孃用。
“當然是真的啊！來弟姐姐，你到時候可以和夢弟一起來上學啊！教書先生咱們都熟悉，就是胡秀才。”
“我真的可以嗎？可我爹孃……我們家沒有錢的，我們……”
“來弟！我就說你這死丫頭今天怎的這麼勤快，自己拎着鐮刀就出來了，還說是要給我和你爹換涼蓆？我看你是皮鬆了！”
遠處，一個大腹便便的女人手裏拎着個擀麪杖走的那叫一個虎虎生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