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就差跳腳了，這一個個的，咋就那麼多議論呢？
“安靜！”
大壯站在人堆兒裏，眼瞅着自家妹妹就要鎮不住場，喊壞了嗓子可咋整，於是，學着妹妹在家時的樣子喊話。
突如其來的一嗓子還真就鎮住了大家。
“大家別吵吵了，吵吵啥啊！那麼簡單的道理，我一個四歲丫頭都懂，你們咋能不懂呢？呂叔叔，我能報名不……”
小臉揚起，暖暖本來沒想報名的，自己就算再怎樣也不至於要到啓蒙的階段啊！可真要沒人帶頭，估摸着呂縣令這戲還真就不好唱下去了。
“師爺，記！夜暖暖，第一個。”
神奇的是，師爺真就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毛筆，筆尖在嘴裏抿了抿，龍飛鳳舞寫下夜暖暖三個大字。
“我也報名了……我覺得這不是啥有傷風化的事兒，不說別的，人家皇宮裏的公主都要念書，咱們都是小老百姓，爲啥不讀呢？還有傷風化，難不成，大夥兒是覺得自家的家法要比皇上家的大？”
暖暖這段話一出，村長的臉色由紅轉青，由青又轉紫，最後竟然有些發白。
“不管你們學不學，我肯定要學，不然以後想要幫家裏做生意，連字都不認識，被人家騙了咋辦？那小錢錢還不得繞着我走？我不要……我要掙多多的錢錢，我要給爹爹買新衣服，給娘買首飾，給哥哥們娶媳婦，那得花好多好多錢錢啊！不成……不光我學，我家哥哥們也在冊啦！”
大壯、二壯、小壯配合的點點頭，臉上淨是“我妹妹說的對，我們都學”的支持。
搞得一旁的蕭長生有些尷尬，啓蒙什麼的，自己早就過了，難不成還要再學一次？
“現在，是我們李家生意的關鍵時候，需要很多人來幫忙，可我發現，大家夥兒不識字真的很耽誤事兒，所以，爲了更好的從事生產工作，以後來我家只找識字的人！”
大眼睛水汪汪看向人羣，果然，那幾個姑娘都在人羣裏。
“紅果姐姐、大妞、二妞、芽兒，你們也一樣！”
小丫頭雙手背後，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
“我們？”
被點到名的幾個丫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家人，沒有說行也沒說不行，就在作難的時候，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家紅果報名！”
紅果娘剛剛趕到，她把鄧氏扶進屋歇着，掛念着自家兒子在學堂這邊，急忙趕過來。
自從紅果遇上那次事兒，紅果娘來李家感謝了一次，之後就有事兒沒事兒來串門，遇上啥男人家不會幹的活兒也幫着幹。
只見紅果娘擠過人羣，一手拉住紅果，一手高高舉起。
“民婦見過呂縣令。”
正要下跪行禮，呂縣令就出聲制止。
“免禮！你是？”
“回大人，民婦乃是紅果親孃，剛剛有事兒耽擱了，這不才趕來，幸好還是趕上了，我要給我家紅果報名！我們紅果跟她哥一塊兒唸書！”
沒料紅果娘沒有聽縣令的話，不光自己一個頭磕在了地上，連帶着紅果也被冷不防拽倒在地，腦袋磕了個山響。
還沒等呂縣令作何反應，村長首先炸毛了，側跨一步，上手掰過紅果孃的肩膀。
“紅果娘，你這話，你家男人可知道呢？”
說着，村長眼睛瞟向人羣，尋找紅果爹的影子，還就真讓他找見了。
村長几步邁進人羣，一把揪住躲在大夥兒身後的紅果爹，拉拉扯扯到紅果娘近前。
“你就任由你家媳婦兒這麼胡鬧？女娃娃進學堂，成何體統？是不要你們祖上的臉面了嘛！”
那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看的暖暖小臉一抽一抽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紅果的親爺爺呢！
再看紅果爹，七尺半高的漢子，這會兒卻連看都不敢看一眼村長，臉上似乎還透着點兒尷尬。
“村長，您有啥只管朝我來問，我家男人是個老實人，嘴皮子也不利索，您老也別爲難他了……”
“住嘴！男人說話，哪兒有你個婦人家插嘴的地方！”
“你！”
紅果娘一着急，也不顧啥禮節了，直接從地上彈了起來。
“村長，我們敬重您是村長，這纔跟您好言好語說話，您要是這麼說話，我也不用顧及了！”
轉身，紅果娘扯過自家男人的胳膊拽至人前。
“他爹，你倒是跟大夥兒說說，村長是咋來家裏問話的？”
“哎呀！你這娘們兒，那有啥說的呢！要咋弄就咋弄嘛！說人家幹啥！”
紅果爹似有顧慮，餘光瞟了一眼村長，把頭轉向一旁，乾脆誰也不看。
“你個慫包！你不說我說！”
紅果娘一拳打在自家男人胳膊上，紅果爹也沒生氣，看樣子，家庭地位一般啊~
暖暖大眼睛亮晶晶，從兜裏抓出一把花生米，乾脆往臺子邊上一坐，晃盪着一雙小腳等着聽緣由。
“縣令大人，民婦想說話！”
呂縣令一雷，這話說的，好像誰捏着她的嘴不讓她說話一樣。
“嗯！你說！”
“是！”
紅果娘乾脆不看氣到直喘大氣的村長，學着戲臺上的樣子，雙手蘭花指抱拳。
“回大人，民婦證明，村長和里正確實有挨家挨戶詢問過女娃子是否願意進學堂的事兒……”
此言一出，衆人皆是譁然，你這是自己出來打臉的還是倒戈了？
然而，接下來的話，不知情的女人們纔是一愣。
“但他們是咋說的？”
紅果拽了拽自家孃的胳膊，提醒她想清楚再說，誰知紅果娘還真是個性情中人，抽回胳膊繼續道。
“一進院子就找當家人，當家人是誰？那不就是每家的男人麼？第二句話就是，‘你家丫頭去不去村學唸書啊？’不等人家回答呢！村長就又開始了，‘哎呀！這一通跑，可是累散了我這把老骨頭了，關鍵是家家戶戶也沒人願意啊！’
大家夥兒聽聽，這話啥意思？不就是說別人家都不願意讓女娃子進學堂麼？”
呵？這心思，暖暖着實笑了，沒成想村長會的這麼多。
“這還不算呢！但凡是你猶豫一下，村長下句話就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