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啓城作爲修真界中最大的一座交易城池，城內來往的修士多得超乎想象。
一行八人才剛剛進城，就被路兩邊圍着一層層修士的攤位吸引，擠了好一會纔算是擠了進去。
而等擠到那攤位前，衆人就明白爲什麼這攤子前的人如此之多了。
那空空蕩蕩的攤位上只擺了一個透明的冰玉盒。
冰玉盒裏，一枚血色丹藥就那樣靜靜地躺在其中。
而經過靈啓城官方鑑定的一個草牌就那麼潦草地擺在那裏，其上落着三個大字。
“龍髓丹……”
就連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讓人看不出她心底在想些什麼的月千吟都生出了些驚訝。
龍髓丹，光是聽名字便能猜出煉成這丹藥的材料中有些什麼。
龍之骨髓……
龍族，如今已經是隻存在於傳聞中的種族。
他們天生便擁有超於所有種族的天賦，哪怕是僅靠肉體強度也足夠稱霸修真界，令所有修士俯首稱臣。
而龍髓丹，便可以讓服用者獲得和龍族同等天賦的能力。
可……
“龍族不是早就已經消失在修真界中了嗎？”圍觀的修士中不免有人質疑。
周圍的議論聲，質問聲不斷，有人被說得半信半疑，可到底卻沒有一個人能從這攤位前挪得動腳。
洪亮看着那顆龍髓丹，良久，主動走上前，朝坐在攤位後面那位閉目養神的白髮老者開口：“老先生，請問這龍髓丹如何賣？”
御靈宗本就以體修爲主，洪亮本身就是一名體修修士，龍髓丹對他的誘惑自然是極大的。
那鶴髮童顏的老者眼都沒睜，“不賣，只換。”
洪亮繼續追問：“您想換什麼？”
“什麼都可。”還不等周圍的人躁動，老者就淡淡出聲，“只要是能讓老夫滿意的東西，都可。”
周圍頓時一片譁然。
原本有些意動的安紅豆不由得皺眉，“這老頭連龍髓丹都能拿出來交易了，還能有什麼能讓他滿意的？”
“是啊是啊，龍髓丹已經是仙品靈丹，怎麼可能還拿得出比那龍髓丹更高的東西呢？”
“仙品靈器？”
“仙品？你拿得出？”
……
圍觀的修士議論紛紛，又帶着些眼饞地看着那顆龍髓丹，誰都不肯移步。
那站在攤子前的洪亮在聽到白髮老者的話後，不由得眉頭緊鎖，低着頭似乎在思考什麼。
良久良久，他擡起頭走上前，拿出一樣東西：“老先生，您看這個可以嗎？”
這樣的舉動，不僅讓周圍的修士都好奇地探出了頭，也讓一旁的陸彧之和月千吟皺起了眉。
在洪亮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之後，那白髮老者睜開眼瞥了一眼。
半晌，老者閉上了眼睛：“東西不錯，但不是老夫要的。”
洪亮不由得抿脣，良久，將東西收回儲物袋中，有些失落地走回了唐今等人面前。
但他一擡起頭，就對上了陸彧之和月千吟那不認可的目光。
“……怎麼了？”高高大大的一個男人，看着兩人那目光，就莫名地變得想看見家長板下臉的不知所措的小孩一樣。
唐今彎彎脣，安撫他：先離開這裏吧。
雖然不明所以，但洪亮還是應了一聲“好”，然後跟着衆人離開了龍髓丹的攤位前。
等走出一段路後，衆人才在一處人少的地方慢下腳步。
更何況還是那種能讓拿得出龍髓丹的人稱上一句“不錯”的寶物。
洪亮這也是第一次來靈啓城，根本也不知道這麼多的規矩，經由唐今這麼一說，他才意識到自己方纔的莽撞。
只是站在那龍髓丹面前，又有幾個能保持理智的人呢？
洪亮低頭想了一會：“我傳信喚我師父過來吧，等我師父來了之後，我們也就不用擔心安全的問題了。”
唐今看了一眼陸彧之，陸彧之點頭：“這樣也好。”
當然，在場人的大多也都知道，堂堂五大宗門之一的御靈宗的宗主也不可能只是爲了保護幾個弟子就親自跑到靈啓城來。
洪亮傳音給御靈宗宗主，更是爲了那顆龍髓丹。
他已經拿不出什麼能夠打動那位老先生的東西了，但或許他師父可以。
事實上，在場這麼想的並不止洪亮一個人。
喫下一顆龍髓丹便等於有了一步登天的機會，不論是誰，都不想就這樣輕易地放過。
月千吟看了一眼衆人，開口道：“靈啓城內禁止打鬥，只要在這城中我們便是安全的。大家不是還要買東西嗎？在御靈宗宗主趕來之前，不若就先分開去買自己需要的東西好了？”
經由月千吟這麼一提醒，一行人這纔想起此行的目的。
一切都只怪那龍髓丹實在太擾人心神，令他們都忘了正事了。
唐今知道月千吟恐怕是要找個藉口離開去給彌音宗發消息，也不攔着：月姐姐要買東西便先去吧，只是我們還要定個時限集合纔好。
月千吟笑笑：“那便定在一個時辰後吧，就在城中最高的那家酒樓集合，如何？”
一行人都沒什麼意見。
於是月千吟便不再耽誤，率先帶着另一個彌音宗的弟子離開了。
而洪亮也朝唐今等人拱手：“我要去等我師父，你們先去吧。”
唐今點點頭：要小心。
“嗯。”洪亮又是一拱手，然後轉身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月千吟和洪亮都走了，跟着幾人一起來的那兩個太微弟子早在看見城內的繁榮景象時便蠢蠢欲動了，便也上前和陸彧之道：
“陸師兄，我們先去買東西了。”
陸彧之點點頭，“注意安全，若有事便用弟子玉牌喚我。”
“好的。”兩個弟子答應了陸彧之後，便一起朝着另一個方向走了。
不過這樣一來的話，剩下的人便只有他和……
陸彧之回過頭，卻愣了一下。
那方纔還站在他旁邊的白衣少年此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好在還不等他心裏的石頭提起來，一擡頭他便看見了那道被紅衣少女拉着匆匆離開的身影。
陸彧之下意識朝着兩人的方向走了過去，只是才走出幾步，腳步就又慢了下來。
修士的眼力都好。
即便隔着人羣，他也還是能清楚地看見少年臉上的表情。
雖是被強行拉着離開，但少年的臉上卻並沒有不情願。
那雙如清酒般明明乾淨卻醉人的眼眸半彎着。
印着少女那身灼人的紅衣。
陸彧之看着這一幕，良久，就那樣停在了原地，任由那兩道身影消失在他的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