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唐今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忽而閃過了一道刺眼的閃光燈。

    她不禁閉了一下眼睛。

    耳邊她面前便響起了一道聲音:“誒,不要閉眼睛。”

    拍照?

    唐今這樣想着,便也再次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世界重新明亮,但又晃過一點光——大概是她臉上戴着那副眼鏡的原因。

    唐今適應了一下後,看清了周圍的場景。

    周圍放着幾個打光燈,一個拿着照相機的攝影師正站在他們前面,不斷地按着快門。

    是的。他們。

    雖然唐今端正坐在座位上沒有動,但能確定的是,她的旁邊還坐了一個人,正在和她一起拍照。

    就在唐今思考之際,那攝影師又發話了:“兩位可以稍微笑一下,頭往中間靠一點,現在這樣拍出來有點兇。”

    那攝影師的語氣很委婉,但旁邊的人沒有反應,唐今便也沒有動。

    而那攝影師看着兩人間不算多和諧的氣氛,心生奇怪。

    都來這拍照片了怎麼氣氛還這麼僵硬?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的私事,攝影師也不想惹麻煩,便也沒再繼續說什麼,咔咔咔拍好幾張照片後,便放下了相機。

    “來看一下照片吧。”攝影師說着。

    唐今還沒起身,坐在她旁邊的男人便先一步站起。

    他沒有停留,而是徑直離開了拍照間。

    感受着對方周身的低氣壓,唐今低眸扶了下臉上的眼鏡,倒也沒有說什麼。

    她看了看身後那作爲拍照背景的大紅幕布,跟着攝影師去取了照片。

    其實也不用唐今再去猜測他們這是在做什麼了。

    等她拿了照片走出拍照間來到大廳,看到掛在牆上的那碩大的“民政局”三個字的時候,她便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幹嘛了。

    “結婚登記表填一下。”

    窗口前,工作人員拿過兩人的戶口本和剛剛拍的紅底二寸照,將兩張登記表放到兩人面前。

    唐今拿過一張登記表,將上面的內容掃了一遍。

    片刻,她瞧了眼旁邊那位正要和她登記結婚的仁兄一眼。

    從唐今的角度只能瞥見那位仁兄的一點側臉,看不清全貌。

    仁兄看起來很年輕。

    他的皮膚很白,漆黑的碎髮零散地落在額前,有幾縷搭在高挺的鼻樑上,遮住了那雙眼睛。

    唐今坐在他右側,所以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右耳上那銀色的耳扣和耳骨夾。

    仁兄也在看着那張登記表。

    捏着紙張的手指隱隱有些發白,淡青色的血管在手背上清晰可見。

    許久,仁兄拿起一旁的簽字筆,出乎平靜地開始填表。

    唐今看回自己手上那張紙,過了一會,也還是拿起了筆。

    在剛剛拍照的時候她就已經接收完了這個世界的任務和原身的記憶。

    這段婚姻,有落筆簽字的必要。

    ……

    原身是個芯片開發領域的天才。

    雖然出身一般,但她還是憑藉自己的努力年紀輕輕就創辦了屬於自己的公司,並在團隊成員的支持下將公司壯大。

    短短几年,這家剛出現時還沒什麼人看重的新銳科技公司,就一躍成爲了科技領域內令人不敢小瞧的一家公司。

    但就在原身的事業人生蒸蒸日上的時候,厄運卻突然籠罩了她。

    那段時間,原身的父母身體抱恙,原身抽出時間去照顧父母,暫時脫手了公司的事務。

    而等她再回公司的時候,公司就出了問題。

    公司內正在準備的一個項目忽而被毀去了所有的相關資料,同時公司還突然接到了上面的消息,被勒令強制進行整改。

    整改期間公司無法運營,研究項目更是一團糟,焦頭爛額之際,公司內部的研發團隊成員又一個接一個地向她提出辭職。

    一大堆事就這樣一股腦地壓了上來。

    原身想要去解決,但卻好像掉進了被人設計好的陷阱中,怎麼也爬不出去。

    好不容易,原身解決了公司整改的事情,準備處理項目的事情,行業裏頗有名望的一家大公司就突然提前公佈了他們正在進行研究的一個項目進度——

    赫然與原身公司之前被毀去的那樣研究一模一樣。

    不管是項目設計,實驗數據,全都一模一樣。

    原身想要起訴那家公司,但官司還沒開打,便受到了威脅。

    不是明刀明槍,也沒有隻言片語,但接下來,她的父母卻連連遭遇了各種意外。

    她被迫放棄起訴,但事情卻沒有就此完結。

    她的公司便被設計做空破產,她因此背上了上千萬的債務。

    而她的父母在車上知道了這消息後也在恍惚之下出了車禍,就此喪命。

    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強烈打擊,原身一時想不開,便站上了高樓。

    【任務:報仇,照顧好父母。】

    ……

    唐今放下了手中的簽字筆,將之遞還給了工作人員。

    一旁的仁兄也簽好了字同樣將表遞了過去。

    工作人員接過那兩張表查看。

    或許是眼前兩人一個比一個態度平靜冷漠的樣子,與周圍其他登記結婚的情侶太過不同。

    那負責登記的工作人員看了兩人一眼,問了一句:“你們兩個是自願結婚的吧?”

    “嗯。”

    兩個人或平淡或冷漠地應了一聲。

    工作人員又看了兩人一眼,半晌,還是沒有再管了。

    也不是每一對新人都會笑着領證的。

    填表、簽字、登記信息。

    在錄好兩人的信息後,差不多一分鐘左右的時間,那工作人員便將兩個紅本本放到了兩人面前。

    “好了,可以去那邊宣讀誓詞,拍一下……”

    戴着銀色尾戒的修長手指從桌上抽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資料,工作人員的話還沒有說完,坐在唐今身邊的男人便已經站起了身,轉身朝外走。

    坐在唐今對面的工作人員看着男人徑直離去的背影,良久,重新看回唐今。

    “……你們真的是自願結婚嗎?”

    唐今輕彎了彎眼睛,拿過桌上的戶口本和結婚證,“我也想知道。”

    走出民政局大門,遠遠地,唐今便看見剛剛還坐在她旁邊和她登記結婚的那位仁兄已然走到了一輛保姆車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上似乎還坐了別的人,唐今也沒看清。

    男人上車後,那輛保姆車便“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直接開走了。

    唐今拿起手裏的那本結婚證,翻開看了一下。

    除去剛剛那張她和青年拍的二寸紅底照外,結婚證上還印有青年的名字。

    江煥。

    江海集團的那個好端端的集團繼承人不做,偏要去做什麼音樂樂隊,離經叛道的少爺公子哥。

    五分鐘拍完沖洗出來的照片自然沒經過什麼修圖處理。

    但印在那張二寸照片上冷漠不耐的青年,五官仍舊優異得找不出半點瑕疵。

    不過,對於江海集團這位叛逆的公子哥她並沒有什麼興趣。

    她有興趣的,驅使着她做了與原身不同的決定,最終在那結婚申請登記表上簽字落筆的——

    是江海集團。

    更直白更簡單地說。

    是江海集團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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