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開局女扮男裝,說好的都是兄弟呢 >第25章 欲買桂花同載酒25
    # 二十五

    薛忱回來得突然,離開得也有些突然。

    僅僅在京中待了一日,他便要走了。

    他如今已經過了十五的生辰,正式入了兵營,這會揹着薛賀偷偷回京,如果弄不好,是要攤上逃兵的罪責的。

    現在見過唐今,確認了她一切都好,薛忱也就不打算多留了。

    只是離開之前,薛忱不想讓唐今送他。

    “你要是來送我,我就不捨得走了……”

    薛忱原以爲自己回京看望一遍唐今,能夠緩解一些對唐今的思念。

    可卻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在看過唐今之後,他反而是越發捨不得與唐今分別了。

    但是不行。

    他還要繼續走自己的路。

    不然,他這輩子都要追不上唐今了。

    他不要自己送,唐今也就不去送了。

    只是,在少年翻過院牆離開之前,唐今還是張口叫住了他。

    薛忱回過頭。

    唐今今日穿的,還是一身沒有任何裝飾的素淨白衣,她也還沒到加冠的年紀,一頭烏黑長髮,只佩了一根再簡單不過的木簪。

    這會的日頭正好,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細膩得像是白瓷一般的肌膚便照着散出淡淡的光澤,恍若美玉。

    薛忱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掉進了那雙注視着他的淺色狐眸裏。

    唐今脣微動了動,“……別受傷了。”

    薛忱心口驀地被不知哪來的小雀鳥撞了一下。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可他卻沒瞧見哪有什麼鳥。

    他茫然地再擡起頭,重新看向站在那裏的唐今時,思緒就像是驟然斷了線的珠子,散亂一地。

    他又聽見那跟昨夜一般的,恍若擂鼓的心跳聲。

    他看着那雙淺色的眸子,和以往一樣,他想就這麼一直看着,可和以往不一樣的是,他突然有些……

    不敢看了。

    莫名的情緒在心底翻涌,他一時間想不明白。

    瞧見唐今還一直等着他回覆,薛忱便暫時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情緒給拋到了腦後。

    他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張揚又肆意,明明也就是牆上牆下的距離,他卻像是生怕唐今聽不見一樣,放大聲音和她喊話:“我知道唐今,我不會讓你傷心的。”

    唐今從旁邊低垂的棗樹枝條上拽下一顆棗砸他。

    薛忱卻一把接住了她扔來的那顆棗。

    唐今便又拽了一顆砸過去。

    這回薛忱沒躲,棗子正中眉心,給薛忱砸得一聲嗷。

    唐今輕笑。

    薛忱揉了揉腦門,將剛剛接下來的那顆棗好生收起,才重新正經了臉色。

    笑也笑了,打也打了,他該走了。

    薛忱能察覺到,他現在留得越久,看唐今越多,他心中的不捨就越來越大。

    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大概也知道他馬上要走了,唐今脣角的笑意也漸漸淡了下去。

    見此,薛忱還是故意虎起了一張臉,假模假樣地威脅道:“唐今,你要是不勤點給我寫信,我肯定還會回來找你的。”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要是你忙,那你就提前在信裏跟我說一聲……不然我肯定偷偷回來,然後半夜翻你窗戶趴你牀邊上盯着你。”

    唐今忍不住了,“薛忱,你還是小孩子嗎?”

    薛忱彎眸,“我不是小孩子,我現在是你的小人朋友。”

    唐今作勢又要拽棗砸他。

    見此,薛忱連忙從牆頭上跳了下去。

    一道輕輕的落地聲,少年的身影就這樣消失在唐今面前。

    唐今慢慢放下了落在一旁樹枝上的手,她望着那堵並不算多高的院牆,等了許久,纔再次開口:“薛忱,你不會偷偷在哭吧?”

    “……怎麼可能!”靠在院牆另一邊的少年用力擦了兩把臉,“我走了唐今,你要照顧好自己。”

    說罷,像是怕自己再多留一會就真的走不了了,牆那邊的少年沒有再等唐今的回覆。

    一陣逐漸遠去的腳步聲後,那像是風一樣急匆匆從西北刮回來的少年,又像是風一樣,離開了。

    唐今望着頭頂那棵已經越來越繁茂的棗樹,良久,轉身回了書房。

    爲了防止那黏人精真的跑回來半夜在她牀邊盯着她,這要送往西北的信,還是該早點開始寫纔行……

    ……

    回昌州的路上,雖然已經沒有了離開昌州時那樣的擔心和焦急,但考慮到自己是偷偷離開,薛忱也沒敢放慢回去的速度,一路沒停地回了昌州。

    等他趕到昌州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好在城門口的守衛都認識他,便直接給他開門放了行。

    薛忱一路摸回刺史府,沒敢走正門,直接翻着牆回了自己住的院子裏。

    但當他像是作賊一樣地輕輕推開自己的房門的時候,卻一眼就看見了那拿着軍棍,大馬金刀坐在主位上,閉着眼睛像是在等什麼人一樣的薛賀。

    薛忱默然半晌,收回腳,準備安靜退出去。

    但下一刻,那像尊大佛一樣坐着的薛賀,就淡淡開口了:“回來了?”

    薛忱:“……爹,您這麼晚還不睡啊?”

    薛賀緩緩睜開眼,那一雙沉穩威儀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寒光:“老子的兒子當了逃兵,問心有愧,睡不着啊。”

    “……”

    薛忱低下了腦袋,沒有解釋,他也沒什麼好解釋的,這件事情本來就是他錯了,“對不起爹,讓您失望了。”

    薛賀冷呵了一聲,“明日自己去營裏,當着所有人的面,領一百軍棍。”

    薛忱擡起腦袋,眼巴巴地,試圖喚醒薛賀那深沉的父愛:“那您還打嗎?”

    薛賀眯眸,手中軍棍微震,“你覺得呢?”

    “……”

    薛忱覺得,他接下來的幾天,大概都得捂着屁股走路了。

    還好唐今看不見。

    這件事情一定不能寫進信裏。

    ……

    薛賀在西北領兵多年,即便如今改任刺史,沒了兵權,但他在軍中的威望仍舊很高。

    薛忱作爲他的兒子,年紀輕輕就武力極高,還在幾次剷除流匪的行動中都立下大功,軍中許多人都對他抱有敬仰期望。

    他這次突然離營,雖然有錯,但情有可原,所以軍中許多人都沒有把這件事情當成一回事。

    所以當那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薛忱還來了營裏自領一百軍棍的時候,許多人看向他的目光之中都忍不住多了些許欽佩。

    薛忱在軍中的聲望也逐漸提高。

    不過薛忱這會還沒有心情想那些。

    他趴在自己的小牀上,看着那封從京城裏送來的,筆跡溫潤端正,每一個字都寫得格外好看,每一句話都格外好聽,讓他心跳砰砰加快的信,嘴角不斷上揚。

    他如此高興,除了信裏,唐今總算恢復了以往對他的語氣外,更因爲這封信來得這麼快。

    他纔剛回來,京城的信就來了,那豈不是……他剛走,唐今就給他寫信了?

    那就是……他纔剛走,唐今就開始想他了?

    想到這裏,薛忱實在沒忍住,便笑了起來。

    幾個結伴來看望薛忱的士兵一進門,就見那捱了一百軍棍,被揍得連牀都下不了的薛忱,趴在牀上,對着幾張紙,咧着一口大白牙,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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