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上被“教育專家”騙得買了十幾本育兒寶典之後,唐今悟了。
孩子進入了叛逆期——那就乾脆不要管,只要等叛逆期過了就好啦。
而且說是進入了叛逆期,但蘇閒除了不讓她摸頭了,不怎麼跟她說話了,手機上給他發消息也要隔好久纔回個“哦”之外,並沒有其他過激的行爲。
所以,只要等個兩年,等叛逆期過了就好了吧。
再怎麼樣也還有嚴中他們看着呢,蘇閒應該是不會突然學壞的。
唐今相當樂觀地這麼想着,然後就真的沒管了。
當然,她的沒管了,只是沒有再去管蘇閒的言談舉止而已,有關他的演藝事業唐今還是得管的。
畢竟。
致富之道,就在其中。
唐今用一些特殊手段查出了網上那些誹謗謾罵過蘇閒,甚至給他寄過恐怖禮物的黑粉的身份。
她也非常仁慈地沒有起訴那些人。
她只是找了些人,提着禮物去上門問候那些人而已。
怎麼問候?當然是他們在網上怎麼問候蘇閒的,她就讓人在現實裏怎麼問候他們。
做出任何傷害他人的舉動之前,都應該想到,也許有一天自己也會成爲被加害的對象。
唐今都沒有讓人特別示意,但那些攻擊過蘇閒的黑粉們就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在網上發佈道歉視頻。
唐今當然是讓人將他們的視頻全刪了。
這種會影響到蘇閒,影響到公司聲譽的視頻,她怎麼可能會讓它們傳播開呢?
說實在的,唐今也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有些不正派。
但唐今本來就沒標榜過自己是個好人,所以做這些事的時候,也只是稍微考慮了一下經費的問題,然後就果斷讓人去做。
經過大半年的肅清,網絡上那些針對蘇閒的惡意抹黑造謠,消失了個乾淨。
不僅是蘇閒,就連娛樂圈裏的其他明星在這半年裏,都明顯地感覺到網上那些喜歡造謠罵人的黑粉一下變少了,網絡環境前所未有的平和。
“出道兩週年的紀念舞臺不管是線下還是線上的反響都很不錯,被爆出入圍了這次的金曲獎後,專輯的銷量也提升了……”
辦公室裏,嚴中和唐今報告着蘇閒這段時間的活動。
唐今一手按在計算機上算着,等嚴中的話說完,唐今也算出了一個數——
扣除稅收後,這段時間內蘇閒給世星娛樂帶來的收益。
龐大的數字看得唐今都愉悅地彎起了眸子,“嗯,不錯。馬上年底了,那些電視臺的晚會肯定要來邀請,不用管錢,選收視率和國民度最高的那個臺。”
嚴中點頭,應下後又多問了一句:“金曲獎的現場老闆要去嗎?”
唐今已經算完粗略的賬了,她重新躺回椅子裏,語調懶懶,“我去幹嘛?”
“雖然蘇閒沒說,但他對這次的金曲獎還是很重視的,我想不管最後能不能獲獎,他都需要有一個他信任的人陪着……”
這話說的倒是很有道理。
但唐今回想了一下這半年來蘇閒那一直避着她的態度……
“說信任……我感覺他更信任你啊。還是你陪他去吧,我就算了。”
說罷,唐今摸過放在桌上的打火機,起身準備去天台。
嚴中跟着她的腳步,並沒有放棄,“我不這麼覺得,蘇閒前兩天還跟我問過你金曲獎那天的行程,他應該是希望你可以去。”
“而且,”唐今伸手搭上門把,“世星又不是隻有蘇閒一個藝人,他有你跟那麼多助理陪着已經夠了,我嘛,還是去關愛下其他人吧。”
在說完這麼一句半認真半玩笑的話後,唐今拉開了門。
然後她就跟靠在外邊走廊上的少年對上了目光。
少年人長得快,這半年裏唐今都沒見過他幾次,所以這會一瞥就有些驚訝地發現,那原本還比她要矮上一截的人這會居然已經躥到一米八了。
他身材比例本來就好,現在這一優勢就變得更爲明顯。
即便是靠着牆,那雙修長筆直又帶着一點肌肉痕跡的長腿,存在感也極其的高。
……不過這會可不是關注腿的時候。
大概是爲了什麼拍攝活動,蘇閒那頭淡棕色的頭髮已經被染成了純黑。
帶着些細微卷度的黑髮被半紮在腦後,配上他那雙藍灰色的眸子,整個人的氣質便愈發突出。
就像是煙霧之中生出來的蒼白色玫瑰,美麗而冷冽。
……現在似乎也不是稱讚少年美貌的時候。
蘇閒靠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她,臉上明明沒有什麼表情,但不知道爲何唐今就突然有那麼一點心虛。
鑑於她剛剛的話,她心虛似乎也是正常的。
不過。
唐今畢竟是成熟的大人了,就算心虛也不會表露在臉上。
她咳了一聲,就若無其事地走過去伸手揉了一把蘇閒的腦袋,補救道:“不過我最關心的,當然還是我們蘇閒了。”
上過啫喱的頭髮有些硬,跟他本來頭髮那樣柔順溫暖的感覺截然不同。
唐今好奇地多摸了兩把,才發現蘇閒居然沒有要拍開她手的意思。
只是做好的造型在她剛剛的蹂躪裏已經毀於一旦,漆黑的髮絲遮住了少年低垂眼眸裏的情緒,唐今也看不懂他這會在想些什麼。
……叛逆期的孩子真難溝通啊。
這麼想着,唐今也就沒繼續揉了,手掌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就轉身走了,“好好努力,爭取拿獎。”
蘇閒低着頭沒有說話。
嚴中關上辦公室的門,看着唐今遠去的背影,良久,又轉過頭看回蘇閒,“想要老闆陪你去的話,直接跟他說不就好了?”
是啊,直接說就好了。
蘇閒當然知道,如果自己剛剛開口說了,唐今是會陪他去的。
但是。
“如果在你計劃周全準備要做某件事情的時候,讓你因爲別的事情而不得不去另一個地方,”蘇閒看向嚴中,藍灰色的眸子像冰一樣清明,“你會對那個地方,對與你同行的人,有所期待嗎?”
嚴中愣然。
蘇閒收回了視線。
是啊。
他希望那個人陪他去。
但他不希望,看到那個人陪在他身邊,卻漫不經心思考着別的事情的樣子。
像是他一點都不重要,像是他在那個人那裏沒有半分特殊,像是他只是一個需要被遷就的“孩子”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