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曲獎之行進行得格外順利,年僅十七歲的蘇閒擊敗了業內多位老前輩,拿下了那一獎項。
原本嚴中是打算安排蘇閒在當地多待一天,接受一些活動採訪的。
但天氣預報顯示,接下來的兩天,當地的航班都可能會受到天氣的影響而無法起飛。
爲了避免耽誤之後的重要行程,在領完獎的當晚,嚴中就和蘇閒坐上飛機回A市了。
“明後兩天都沒有行程,好好休息。”把蘇閒在門口放下後,嚴中就跟助理團隊先走了。
因爲房子裏還住着他們那喜歡把情人帶回家的老闆,爲了避免看見什麼不該看的,唐今可能在家的時間段,嚴中他們都是不會進門的。
又不是什麼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蘇閒也不需要他們幫着開門提行李。
目送着嚴中等人離開後,蘇閒便拉開了別墅的門。
頒獎禮、記者採訪都折騰了不少的時間,雖然在飛機上睡了一會,但休息的還是遠遠不夠。
天都快亮了,蘇閒也有些累。
原本他是打算回家後就直接上樓休息的,但意外的是,在他打開門時,屋子裏居然傳來了電視的聲音。
蘇閒頓了頓,好一會,才換了鞋子走向客廳。
好在,客廳裏並沒有什麼不能見人的場景。
昏暗的屋子裏,電視播放的光線忽明忽暗,照亮了躺在沙發上睡得一無所知的那道孤單的身影。
蘇閒環顧了一圈,確實沒看見別的身影后,便放下行李,走過去收拾茶几上堆滿的零食包裝袋和飲料瓶。
他離開前還乾乾淨淨的菸灰缸這會居然又被堆滿了。
電視的遙控板也不知道被丟進了哪個角落,蘇閒擰着眉頭清理着桌上的垃圾,沒有去注意身後的電視機。
但當身後突然傳來一聲他的名字的時候,蘇閒還是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過去。
電視裏,剛好播放着蘇閒眼熟的,金曲獎的頒獎現場。屏幕的右上角,標註着“直播回放”。
蘇閒看了好半晌,纔將視線重新轉回沙發上。
沙發上的青年又是那種睏意上涌撐不住時,直接昏睡過去的狀態,躺着的姿勢古怪彆扭不說,就連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
蘇閒拿起一個喝空了的飲料瓶看了一眼,就發現上面標註的是“特濃咖啡”。
而這樣的飲料瓶在桌上有好幾個,每一個都已經被喝空了。
明明有失眠問題的人,是不應該這樣喝咖啡的……
喝了這麼多咖啡居然還這麼睡過去了……喝之前到底是有多困?
電視裏的回放正好放到主持人宣佈他得獎的那一幕,想起什麼,蘇閒打開了一直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
手機剛開機,一大堆消息就跟轟炸一樣地跳了出來,蘇閒在那一片消息海里翻了好半天,終於找到了屬於某人的頭像。
簡短的一句“恭喜”,正好在他得獎的那一刻發來。
蘇閒盯着那兩個字看了許久,才退出聊天界面,將那個被他故意忽視過的聊天框置頂。
蘇閒沿着沙發坐到了地毯上,看着桌面上那一大堆零食還有那個被菸蒂堆滿的菸灰缸有些出神。
不知多久,黑白混雜的菸灰掉落至蘇閒腳邊,引得他回過了神。
他偏頭順着菸灰飄來的方向看過去,就看見了某隻垂在沙發邊蒼白修長的手,以及……
那根夾在指間還沒燃盡的香菸。
蘇閒的心裏重重跳了一下。
居然抽着煙就睡過去了……要是沒燃盡的菸頭掉進這堆垃圾怎麼辦?
光是想想那種可能蘇閒就黑了臉。
他伸手就要將那根只剩一點了的香菸從青年手中拿掉,可伸手過去的時候,手指又不知道爲什麼停頓在了半空之中。
但他並沒有將之按進菸灰缸裏,而是學着青年拿煙的方式,將之遞到了脣邊。
“咳、咳咳……”
煙霧進喉,並沒有帶來任何的舒暢感,只有一種口鼻都被嗆到的強烈不適。
雖然清楚身後沙發上的青年一旦睡過去就不會被隨意吵醒,但蘇閒還是埋着腦袋,將自己的咳嗽聲壓得很低。
漆黑的髮絲從耳邊垂落,遮住了那雙並沒有聚焦的藍灰色眼睛。
現在,他是不是就變成壞孩子了……
……
指間沒剩多少的香菸很快燃到了盡頭,燒灼的痛意讓蘇閒回過了神。
他將手裏的煙按進菸灰缸,起身將那睡在沙發上的青年抱了起來。
以往碰見這種情況,他一般都是直接把人拖回房間裏,扔回牀上,蓋好被子就沒管了的。
但這會,在將唐今放回牀上後,蘇閒看着她身上那皺皺巴巴的衣服,還是去衣櫃裏找出了她常穿的那件睡衣。
皺巴的衣物一件件地掉落在地,在將牀上那地震打雷都喊不醒的青年給扒了個乾淨後,蘇閒停住了。
他擡頭看了眼天花板,又再次看回牀上那已經自覺鑽進被子裏翻了個身繼續睡的某人。
良久,他到底還是沒忍住,將手裏的睡衣當成是某人給狠狠砸到了地板上。
一張漂亮得天怒人怨的臉也不知道是被氣得還是什麼別的原因,瀰漫着某種可疑的紅暈。
……
唐今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快接近中午了。
難得的,她居然睡了五個多小時。
唐今看了眼蓋在身上的被子,還有身上已經被換過的睡衣,稍微有那麼一點迷茫。
她拉開門走到二樓護欄邊往下看了一眼,就瞧見了某個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少年。
“不是要在那邊多留兩天嗎?”她喊了一句。
像是發呆中突然被人喊回神,蘇閒人頓了一下,才擡起腦袋。
但他沒有回答唐今的問題,而是問她:“你是女的?”
聯繫一下身上換好的睡衣也不難猜到少年是怎麼發現這件事的了,唐今靠着護欄笑眯眯地,“叫姐姐?”
蘇閒沒有叫,他只是繼續問:“你跟那些……情人,是怎麼回事?”
“你都說是情人了……”說到一半唐今又想起少年好像還未成年,擺了擺手就沒再往下說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
蘇閒抿脣,低下腦袋沒再說話。
就在唐今打算回房間的時候,樓下的少年又開口說了一句話:“我做了飯。”
唐今瞥了一眼他身上繫着的圍裙,頓時都有點感動了,“我們家蘇閒都會做飯啦。”
蘇閒抓起沙發上的一個抱枕朝樓上砸了過去。
唐今一把接住,笑了一聲也不再繼續逗他了,丟下一句“就下來”後,就回房間洗漱去了。
其實蘇閒會做飯的事唐今早就知道了,畢竟少年以前在家裏休假的時候偶爾就會自己做飯。
只不過唐今的作息實在跟他對不上,也就從來沒喫上過他做的飯。
這頭一回喫自家孩子做的飯,唐今在餐桌前坐下,又忍不住擦起了眼角不存在的淚水,“我們家蘇閒真的長大嘶——”
桌下的小腿驀地被踢了一腳,唐今倒吸了一口涼氣,就聽見坐在她對面的少年聲音冷冰冰地道:“我不是你孩子。”
說完這麼一句話,少年就面無表情地繼續喫飯了。
唐今懂。
孩子叛逆期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