牆外仍舊在吵吵鬧鬧,翻牆排除掉,但後門門衛正在牆外吵架,沒人看門。
桑芷萱抄起徐景珍背到背上,飛跑着奔向後門,自行車也不能去取,得等人羣散去纔行。
直到跑出家屬院,仍然聽得到劉夫人憤怒的咒罵和歇斯底里的嘶喊。
“你去哪裏?”
徐景珍雙手緊緊勾着桑芷萱的肩膀,好像這樣就能減少些恐懼,聽到問話強打起精神:
“我不能回機械廠,你能不能送我去郊區徐家村,原本我應該是在那裏的。”
“你的意思是?”
都是聰明人,徐景珍也不瞞着,“我爸怕我們家太扎眼,讓我插隊插在京郊,我徐家老家就在那裏。”
劉家太過敏感,這事只能打死不認,裝傻充愣。
“我一個下鄉知青,壓根沒有離開過村子,又哪裏能來城裏傷人?劉夫人縱是權勢滔天,也不能平白甩鍋給旁人吧,我劉家到底不是平頭百姓,也是有幾個得力親戚的。”
“哈哈,很好,我答應了!”
桑芷萱欣賞聰明人,就衝這人經歷打擊能這麼快回過神來,值得她走上一趟。
才跑出路口,兩輛並駕的自行車正等在那裏。
桑若瑜一見妹妹,立時驅車迎上前來,原本嘴裏“你總算是回來了”在看到背上的姑娘時,轉換成“怎麼這麼晚纔回來”。
桑芷萱驚詫:“你們怎麼來了,不是說不用來接我嗎?我在白姨家裏喫完晚飯,自己會回去的!”
寧屺簡潔明瞭:“擔心你!”
“好吧。”桑芷萱放下背上的人,“這是徐景珍,她着急回鄉下,想要我送送她。”
“這麼晚回鄉下?那我們和你一起去吧,不安全!”寧屺不太想桑桑摻和這事,但又不得不尊重,乾脆自己跟着才能放心。
徐景珍緩過來少許,氣若游絲笑笑:“一事不煩二主,我還想寫一封家書,及時送給我父親。”
桑芷萱從包裏掏出紙筆塞給她:“喏,你寫吧,快着點,劉夫人肯定會叫公安,被逮到就不好了。”
“謝謝,我明白。”
桑芷萱一身的汗這會停下來被冷風一吹,涼颼颼的直打哆嗦。
她見徐景珍並不介意對外言今晚之事,遂小聲對哥哥和竹馬簡單解釋幾句,惹得兩人眉梢直接打上死結。
桑若瑜低低咒罵:“這瘋婆子越發豁出去,這事必須馬上和徐家通氣,免得人家被打個措手不及。”
“嗯,我認識徐家人,這信由我去送更加省事,但徐景珍我就送不了。”
桑若瑜想也不想說道:“我去送,你把手電筒給我。”總不好叫未來妹夫去送,那像什麼樣子。
寧屺從善如流接話:“嗯,那我陪桑桑去送信。”
“寧屺哥,我的自行車還在革委會家屬院,必須取回來,我怕他們搜出來憑藉這個查到我頭上。”
“現在去取,那羣街溜子是三哥暗地裏請的,說好一個小時就撤走,這會應該已經走了,咱們到時候動作快些。”
桑芷萱眼眸亮到驚人,上輩子單打獨鬥慣了,再苦再累都得自己撐着,做夢也想不到這輩子會有合拍的兄弟負責後勤。
長街果然恢復寂靜,院牆內卻很熱鬧,萬家燈火被點亮,熙熙攘攘,數以千計的討論聲密密實實傳遞着。
桑芷萱不敢去仔細聽,怕耳朵被震聾,從牆縫裏扯出自行車騎着就跑,寧屺緊跟在身側,等兩人踩到機械廠家屬院,腿都快踩僵了。
“寧屺哥,你在外面等我會,我翻牆直接進入徐家,這事得祕密進行。”
“行,你去吧,小心行事!”
寧屺不清楚桑桑爲什麼要幫助徐景珍,但他相信這人從不做無用功。
因爲相信,無需多問,說什麼就去做好了。
四爪鉤出列,桑芷萱爬牆前看了下手錶,已經九點五十六分,嘆了聲氣:“希望我十一點能準時躺在牀上休息。”
她真的不能熬夜,也不想熬夜,既傷身體又容易衰老。
“可以的,送完信就走,別說太多!”
桑芷萱食指在他胸前戳了戳,裝無辜:“說什麼呢?我一個在阿姨家裏做客,回家時剛好撞見熟人遇難,因爲不忍,仗着自個還算有點子力氣行俠仗義的柔弱小姑娘,你說我能懂什麼?”
寧屺失笑攥住她作亂的手指,另一手撈過繩子扯了扯,很牢靠,放心塞進桑芷萱手裏,“不懂女士,快去快回!”
徐父作爲一廠之長,住的房子自然也不會太差,桑芷萱有幸來過一回,對徐家的佈局還算清楚。
四爪鉤敲上徐景輝的窗戶,“咚”一聲立馬將因爲苦惱趙宛清之事睡不着的他吸引過來。
“嘶嘶,開門!”
徐景輝一聽聲音如此熟悉,稍加分析得出是桑芷萱的,二話不說奔下樓開門:“你這麼晚來我家有事?”
“有事,天大的事,我說完就得走!”
桑芷萱沒有進門,直接掏出信遞給他:“馬上回屋看信,你妹妹寫給你的,十萬火急,不看後悔!”
說完,衝向圍牆,幾下翻出徐家,那動作要多利落有多利落。
徐景輝拿着那封信回到屋裏,心裏的疑惑翻江倒海,依舊面不改色坐在臺燈下仔細查看。
結果,越看越心驚,一顆心又是害怕又是難過,步履蹣跚跑去敲父母和哥嫂的房門。
“爸媽,大哥、嫂子,你們快起來,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