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初禮臉上露出狂喜,他今年三十有八,膝下就明珠這麼一個女兒,性格有瑕,無法自立。
景珍這胎來的巧,不管男女,以後等他們故去後,明珠在這世上也能有個親人拉拔。
他俯身揉着閨女發頂,喜不自勝:“明珠,你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你開不開心?”
寧屺三人揚起笑臉,還沒來得及說聲恭喜,變故驟生,陳明珠突然暴怒,猛地將繼母推倒在地。
“我纔不要弟弟妹妹!”
“啊~”徐景珍不設防,被推個正着,摔了個屁股蹲,“疼~疼~”她臉色愈發蒼白,眉眼深蹙,摟着肚子一個勁喊疼。
“景……景珍,你怎麼樣?你有沒有事?”陳初禮第一個反應過來,也顧不得責怪女兒,忙蹲到地上半抱住媳婦,想將她攙扶起來。
可是,一碰徐景珍就嗷嗷喊疼,那滿額頭的冷汗,說明她並沒有說謊。
衆人皆從震驚中回神,桑芷萱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後背:“還愣着幹嘛,你快去開車。”
“哦,對對,我們今天開車來的。”寧屺慌張朝院子裏跑。
“陳大哥,你抱上嫂子,我們這就去醫院。”
“哦哦,對,去醫院,景珍你別怕,孩子肯定會沒事,我們這就去醫院。”
陳初禮這會兒腦子混亂的很,只會順着弟妹的口令行事,大力抱起疼到奄奄一息的媳婦往外跑。
桑芷萱跟着跑,還不忘交代妹妹:“你帶着明珠去找她爺爺奶奶,說明情況後,自個兒回家。”
張舒雅快走幾步來到門邊,大聲回答:“知道了姐,你們路上小心。”
看着他們身影快速消失,她轉身,重重嘆氣,對縮在角落裏冒黑氣的小蘑菇頗有點束手無策。
強扯出笑臉,挪步來到牆角,張舒雅蹲下身,用自己這輩子最溫柔的聲音說道:“明珠,我們去找爺爺奶奶!”
陳明珠一點反應也不給她,身子往牆角縮了縮,彷彿想鑽到牆壁裏去躲起來似的。
張舒雅試探性伸手,欲牽住她的小手,“明珠,你不回話,那姐姐牽你咯?”
對方還是沒有反應。
張舒雅咬咬下脣,一狠心直接抓住陳明珠的手臂,忽然,小女孩失控大叫,用盡力氣掙脫桎梏,發瘋衝向外邊。
“明珠!”
張舒雅臉色驟變,抱着詞典和磁帶,忙跟着她後面追過去,整個家裏一個瘋跑,一個大喊大叫,很快引來其他人。
“天啦!這是怎麼一回事?”陳夫人心急如焚,不得不跟上去聲聲呼喚,“明珠……明珠,快停下來,奶奶在這裏,沒有人能傷害到你,快點到奶奶身邊來。”
“明珠,爺爺在,好孩子快停下,爺爺奶奶會保護咱們明珠的。”
“伯父伯母!”
張舒雅見人家長出現了,忙氣喘吁吁將經過一一敘述,那是半點不敢遺漏。
“好孩子,今天辛苦你了,伯母改日再好好感謝你,明珠怕生,我和你伯父今兒就不招待你了。”
直到站在自家門口,張舒雅仍舊心有餘悸,甩着發懵的腦子嘆息:“這玩意……今天可真刺激呀!”
………
醫院裏,兩公婆幫忙繳費過後,又略站在走廊裏等了等,陳初禮一臉頹然走出來,見到他們,強打起精神道謝:“寧屺,弟妹,今天謝謝你們跑上跑下,天也不早了,侄兒還在等你們,先回家吧!”
“好。”寧屺拍拍他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
桑芷萱也衝他點點頭,沉默着轉身離開。
“唉,這都叫什麼事啊?”寧屺發動車子時,突然嘆道。
“那孩子……”桑芷萱表情古怪,她不願意過分去揣度一個孩子,但陳明珠回回都能讓自己心驚肉跳,下意識就不願意過多去接觸。
寧屺顯然也有同感,默然片刻,啞着嗓子道:“以後,讓寧翌遠着些陳明珠。”
“嗯。”她也正有此意。
這件事到此爲止,兩人沒有再聊起,又說到上大學的問題:“明年夏天寧翌也有一歲半了,你要不要考考看?”
桑芷萱如實搖頭:“我對上大學真沒有慾望,經濟形勢一片大好,我還是等着以後將霹靂拳發揚光大吧。”
“那你得多收點弟子纔行,不能光逮着陳述一隻羊薅吧?”
“那也要看緣分啊,根骨不行的收回來也沒用,咱們這一門講究精益求精。”
很好,又轉回老問題,寧屺反問她:“沒有弟子,如何發揚光大?”
桑芷萱語噎,眼珠子一轉,禍水東引:“我門下至少還有一徒一子使喚,黑七師兄有啥,光棍一條。”
“那是你的信息太過落後,誰說黑七沒有徒弟?”
“他有徒弟?啥時候的事情?!”桑芷萱驚訝壞了。
“最近的事,那孩子你應該也認識!”寧屺熟練轉着方向盤,目視前方,不敢斜視。
“誰?”此刻,桑芷萱腦海裏過了一遍所有認識的人,實在翻不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能被黑七師兄收歸門牆,那資質一定還過得去,又是我認識的人,這沒道理我會放過啊?”
桑芷萱撓着腦瓜子,百思不得其解,那心更是跟貓爪一樣,難受!
寧屺輕笑,也不再賣關子,徑直說出人選:“是毛成宇的孩子!”
“小貓?那孩子身體差到一陣風就能吹倒,能不能養活都是個問題啊?”
“嗯,聽說身體是挺差的,反正黑七隻告訴我他收徒了,徒弟是誰,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寧屺也光棍的很,聳聳肩膀,反正他就是沒問,不知道!
桑芷萱無語望天:“狗!”
這心裏好不得勁,七上八下,她總算明白“怕兄弟太苦,又怕兄弟開路虎”是一種啥樣心境。
只要一想到小貓是一個根骨絕佳的苗子,而這苗子活生生從自己手裏溜走了,這心就痛到不行,有眼無珠啊。
總感覺自己錯過了幾個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