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混得慘,身邊扒拉來扒拉去,竟然沒有一個稱得上圓滿的女性長輩。
也正因爲如此,車裏的氣氛算不得多好。
白慧敏直言:“像我這種,家庭倒也還過得去,但父母沒得早,放在過去想做全福人可不夠格。”
所謂全福人,是指上有父母、下有兒女,夫妻恩愛,兄弟姐妹和睦相處的有福氣之人。
“你算好了,真要找那種滿堂幸福的全福人,整個京裏又能尋出幾個來?
唉,前幾十年國家動盪不安,咱們啊,能平安活到現在就算是有福氣了。”
寧鳳談起過往口吻唏噓不已。
“鳳妹子說的在理,現在這日子一天好過一天,可惜啊,我爹媽和姐姐都看不到嘍!”
車內隨着這句話陷入沉寂,誰也沒有心情再多聊。
羅家祖上也是闊過的,老宅距離寧家算不得太遠,足足三進的四合院,氣派斐然!
再次回到這裏,桑芷萱既熟悉又陌生,心裏百感交集!
院子裏略顯蕭條,從前院走到後院,除了一棵有些年歲的銀杏樹,便只見零星小草點綴。
懷念地撫摸上銀杏樹,墨綠色葉片層層疊疊,期間還掛着碩果累累。
桑芷萱閉眸,心裏默唸:“銀杏樹啊,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之時,看到你依舊蒼健,我便也安心了。”
“怎麼啦?饞銀杏果?那也不至於哭啊,讓外人看到,我就問你丟不丟人?”
感謝鳳姑還給她留了臉,知道刻意壓着聲音扎刀子。
白慧敏見侄女啞然無聲,無奈的小白眼一個接着一個,生怕她沒翻抽筋去。
強忍着笑拍了下寧鳳的肩膀,她聲音沉啞道:“快走吧,時間不早了,別耽擱新娘子的大好日子。”
催促完大的,白慧敏又安撫小的。
“桑桑真想喫果子,你到時候讓主人家給留一些,咱們兩家交換也就是了。”
迎出來的陳述聽了,立時拍着胸脯表示:“師傅,我知道哪裏有野生銀杏樹,等成熟了我去給你摘。”
“哥~”
寧翌聽聲辯位,腦袋猛地一轉,麻溜朝着他大師兄撲去。
桑芷萱順着力道將奶娃娃塞徒弟懷裏,詢問起進度來。
“你們都準備的怎麼樣啦?”
“差不多了,我們也算熟手,佈置起來利索的很。”
這也算是一條意外的發財之路,週歲宴散後,寧屺給每個來幫忙的人都包了紅包感謝。
無論大小,紅包反正包的還挺厚實。
這也讓司南窺出了商機,她覺得小院裏一大幫精力旺盛的小夥子閒着也是閒着,不如利用起來。
於是乎,他們在五分鐘內成立了一支臨時的承接宴席隊伍。
錢財分配也頗爲潦草,誰接到的單子,獨拿三成,剩下的所有人均分。
這不,今日的婚宴,一羣人跟打了雞血似的,從昨晚就開始跑過來忙活。
陳述舉着師弟的手做宣誓狀:“今天,我們喜慶酒席勢必要打出好名聲!”
“喜~喜~”
“哈哈,等大師兄賺了錢,就給你和師傅買禮物好不好?”
寧翌被架在少年並不算厚實的肩膀上,師兄弟兩人就跟剛出山的孫大聖一樣,肆意笑鬧奔跑。
白慧敏誇讚道:“你這徒弟收的好,心裏是有你這個師傅的。”
桑芷萱笑的溫柔,眉眼裏的母性光輝中和了明媚的容顏,平添了幾分溫婉。
“都是相互的,我和寧屺心裏也有他,是個乖孩子!”
“比起寧圭來懂事多了,看看陳述還知道出來接他師傅,寧圭這娃兒人都不知道跑哪旮瘩去了。”
寧鳳碎碎念,眼睛也不忘東張西望,結果尋了半天尋個寂寞,侄兒的影子都沒瞧到。
桑行雪安靜待在後院裏,扎着個高馬尾,未施粉黛,好在衣服是一身鮮亮的玫紅色。
“你們來啦?”
她紅脣輕啓,笑意匯入眸底,頰邊是兩團羞澀的暈紅,竟是比滿山的杜鵑花還要來的奼紫嫣紅。
“你就打算穿這身?”
“嗯啦!”
桑行雪從容站起身,在原地淺淺轉了個圈。
“這身不好看嗎?”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夠喜慶!”
桑芷萱拄着下巴,打了個響指:“白姨,上才藝!”
白慧敏也配合,當下將臂彎裏抱着的禮盒放到桌上,打開蓋子,一襲大紅色的簡單款中式喜袍緩緩展開。
“這個才叫做新娘服,不過我並不敢叫裁縫縫的過於華貴,你試試看,我覺得挺適合你氣質。”
“很漂亮!”
桑行雪的目光流連在喜服之上,她眼睫輕微顫動,良久,才捨得上前,伸手輕柔地撫摸着。
白慧敏噙着笑意將衣服放她手裏:“穿上試試看,今天由我來給你梳頭。”
“謝謝您!也謝謝你!”
桑行雪滿心真誠謝過兩人,頭一句謝謝對白慧敏,後一句謝謝對桑芷萱。
“不用謝,我希望你和羅隊能美滿一生!”
這是最真心的祝福,也是夾雜着私心的渴望。
如果父母皆在,老父親便能承歡膝下,那麼是不是羈絆他的枷鎖就能不存在呢?
“父親,我多希望您能夠簡單點活着,只要開心熱烈過好每一天就行了。”
綢緞穿在桑行雪身上無比契合,那是一種渾然天成的美,彷彿這匹緞子便是爲她而織。
她的皮膚白皙如雪,綢緞的質地柔軟而光滑,兩者相互映襯,走動間裙襬搖曳,彷彿長在最高處的一朵山茶花。
“美!真美!”桑芷萱豎起大拇指誇讚,“就這讓我們羅隊瞧着,還不得迷暈眼去。”
桑行雪嬌嗔睨她一眼:“看看,結過婚的人就是不一樣,言辭都格外露骨些。”
“你着什麼急?過了今夜,以後有你和我聊的。”
白慧敏樂呵呵聽着兩人鬥嘴,解開新娘子的頭髮,拿過木梳一下下梳着。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子孫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