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奶奶，幾點了？”
張舒雅困的要死，若是可以，她恨不得整個暑假都躺牀上睡覺。
“天亮了，你趕緊起來！”
“不是，天才剛剛亮，您喊我起來也沒用啊，我姐能起得了？大師能起得了？”
張舒雅沙啞困頓的聲音越說越小，眼睛始終不曾睜開，半睡半醒間，沒等到韓婆婆回答，又開始意識昏沉起來。
“砰砰！”門被敲響。
“你快起來，還說你姐起不了，這都來敲門了。”
韓婆婆又推了推孫女，下牀去給侄孫女開門。
“您快點收拾收拾，咱們十分鐘後在樓下餐廳碰面哈。”
桑芷萱通知到位，回房打包東西，雖然才住了兩晚，可小傢伙出行實在麻煩，全部都是他的東西。
喫穿用住那是方方面面都得給他照顧到，寧可自己缺衣少食，也必須要伺候好小祖宗。
收完東西，再四處轉轉檢查一遍，確認沒有落下，扛着包夾着娃下樓。
纔出門臉，一個高大挺拔的冷麪男人朝她走來。
“我總算是趕上了。”黑七有些小委屈，“師妹，不是說好一起回池縣？”
桑芷萱理虧，但她氣壯啊，尋了個理由將鍋給拍回去。
“哎呦，我那不是見你玩自閉去了嘛，加上我這又比較急……”
黑七被氣笑了，連名帶姓喊人：“桑芷萱，你能少給我造點謠嗎？”
桑芷萱避重就輕：“那你到底幹嘛去了？”
黑七薄脣微勾，伸手搶過車鑰匙，大步離去。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你我師兄妹一場，這樣的緣分還不值得我知道你一個小祕密？”
黑七停腳，往回走了兩步，搶過她的包背自己身上，顧左右而言他。
“快帶我侄子去喫早餐，別餓着他。”
桑芷萱回以眨眼，微笑無辜臉：“他喝過牛奶了。”
黑七心裏運氣，從牙齒縫裏擠出一句話：“那你去喫點！！！”
“好滴！”
見給人逗煩了，桑芷萱見好就收，麻溜滾遠了。
一行人趕到蘇家時，時間正好八點十五分。
愛妻人士蘇東林市長堅決留家裏陪妻子到最後一分鐘，因此大家碰個正着。
桑芷萱熱情問好：“蘇大哥，好久不見啊！”
“是小桑吶，昨晚聽你嫂子說你來了，她這人啊，不愛出門，你帶她出去轉轉也好，就是一個要注意安全啊！”
“放心，有我和黑七哥保駕護航，我嫂子保證掉不了一根頭髮絲！”
“好，那我就放心了。”
蘇東林安心上班去。
留下一個章茗汝，抱臂環胸，好似剛纔在看一場猴戲。
“走吧！”
好戲散場，她撣撣衣服上的灰塵，率先來到車子旁，一把拉開副駕駛坐了上去。
黑七扭頭，兩個相同冷漠的人眼神對上，齊齊頷首示意，再齊齊轉身，各幹各的事情。
車內很靜，前排人士不愛說話，韓婆婆不想說話，想說話的張舒雅發現沒人跟她說話。
車子隨着一聲沉悶的“嗯”拐入縣城，停在熱鬧的街區。
桑芷萱將娃塞給仙女，招呼大夥：“走走，都跟我走，要買的東西很多，全都給我去當人力車。”
呼啦啦一夥人走了，車裏瞬間空了不少。
章茗汝捏捏小娃娃的臉蛋，嫣然一笑：“你媽媽呀，剛認識那會兒還是個靦腆的小淑女，現在氣勢越來越厲害，活像個女將軍。”
“媽～”
“對，說你媽媽厲害呢，你這小傢伙也會投胎，投身到她肚子裏來，這就是個很善良的人呀！”
通常前世積福，身帶功德之輩今生才能投胎到有福之家，章茗汝修道，最喜歡和這樣的魂靈打交道。
街市四通八達，四人決定分頭行動。
韓婆婆負責香燭紙錢，遷墳嘛，必不可少。
張舒雅採買牀上用品，家裏許久沒有住人，被褥或許都給蟲給蛀了。
黑七和桑芷萱一道，他倆任務最重，喫這一塊得給買明白了。
好一通買買買，直接將車子給塞得滿滿當當，再塞不下，他們這才往鄉里開去。
看着愈加熟悉的河道，韓婆婆感慨萬千，當年她們是被鄉親們排擠出屯子的，走的有多狼狽，只有自己心裏清楚。
“靠山屯，變化不大啊。”
“很正常，改革開放的風尚在城裏，一時半刻吹不到村裏。”
黑七嗤笑一聲，難得說些諷言諷語：“土皇帝又哪裏捨得放棄他手底下的愚民呢？”
風氣一旦改變，大家手裏都有錢了，誰還願意理會他？
“偏遠地區思想固化，很容易出現你說的這種情況是沒錯了，但改革開放這股風潮銳不可當，吹進去只是時間問題。”
“你說的很在理，但我不得不提醒你，靠山屯的張利民當年想靠上你男人，寧屺那個促狹的讓他去解決張舒雅之事。”
“嗯，狗咬狗嘛，我覺得寧屺哥做的沒有錯啊。”
黑七眼皮微微上翻，語氣不緊不慢繼續說：“張利民一直以來是和我接觸的，這人利慾薰心，三天兩頭找的我心煩，後面便一直沒理他。”
“所以，你是想說我們這趟或許不會太平？”
“嗯。”
桑芷萱大拇指抵住下頜，眨了眨眼：“麻煩是麻煩了些，但我會怕他？”
“你是不怕，但你不瞭解這些人的下作手段，韓家還有祖墳在山裏吧。”
韓婆婆臉色發白，雙手緊緊攥成拳，顯然她是清楚屯子裏這羣人能幹出什麼事來的。
桑芷萱面色也凝重起來，忽然她一拍手掌，“晚點，我給寧屺哥打個電話，讓公社領導來村裏做個演講。
就說現在風氣變了，做生意不再是投機倒把，外頭的廠子遍地開花，大家都能去當工人。”
黑七就笑：“你這是想釜底抽薪啊！”
他接着又潑冷水：“就怕抽不成啊！”
桑芷萱這人是既不愛聽喪氣話，也不愛講喪氣話。
她開門下車：“船到橋頭自然直，想那麼幹嘛，先回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