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萱哪裏敢走,帶着娃住到招待所裏守着,每天換着樣買來食材請大師傅幫忙燉湯。
黑七因爲不放心他們,私事辦完後留了下來,在隔壁開了間房負責早晚接送。
這天如往常一樣,一大清早,桑芷萱拎着保溫桶,和一兜子包子雞蛋往醫院趕。
才推開病房,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就蹦了過來,直接搶走她的喫食。
“哎呀,來的正好,我剛好快餓死了。”
“不是,你……”誰字不等出口,桑芷萱突然反應過來,驚喜喊出聲:“道長!”
她幾步靠近老者,都快感動哭了:“您老終於來了,您再不來,我茗汝姐不醒,我蘇大哥整天一副要殉情的樣子,我真真是壓力好大啊!”
“你這小姑娘還挺擅長唸經,不錯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我道門啊?”
“不是,我這麼大年紀了,你們道門也收啊。”
激動什麼的瞬間被打散,話題都歪到天邊去了。
“收啊,只要是有緣之人,我們都收。”
玄靈道長十分隨性,保溫桶蓋子一掀,倒了碗湯放到一邊,自己抱着桶一口包子一口湯。
“那這個有緣,你們是怎麼界定的呢?”
“像你,一看就是財大氣粗,門庭赫奕,我覺得就挺適合我道門。”
桑芷萱的興奮瞬間收斂的乾乾淨淨,原來是這麼個有緣法啊。
“不,我和道門無緣,但我和道長您有緣啊!”
玄靈道長鬍子一撇,大聲讚揚:“甚好!甚好!”
蘇東林無奈聽着兩人瞎扯,默默端過那碗雞湯餵給自家媳婦。
等人喫飽喝足,他這才說道:“師傅,您看茗汝這……”
“行,喫也喫飽了,那就活動活動。”玄靈道長用袖子不羈抹了把嘴,揮手趕人,“你倆先去外頭等着。”
“是。”
兩個門外漢屁都不懂,讓他們留下來也不敢啊。
黑七停好車也抱着小胖子上來了,見他們都在外邊,瞬間明瞭意思,眼眸裏也跟着閃出點喜悅。
“道長來了?”
“是啊,他老人家一來,我這心也就穩定了。”
寧翌撲着歪到媽媽懷裏,一個勁指着屋裏喊:“姨!姨!”
“姨還沒出來是不是?馬上,姨又能和寧翌玩嘍,你開不開心呀!”
寧翌聽到開心,立馬鼓起掌來。
“哦,是開心呀!媽媽也開心!”
蘇東林的擔憂在母子倆絮絮叨叨中奇蹟地平復不少,他再次正視起寧家這位第四代來。
小小的一團的確機靈!
他雖然沒有孩子,但是見過的孩子也不少,丁點大像這麼能明理的倒是少見。
沒錯,就是明理,除了會說的話不多,他甚至聽得懂母親的敘述,兩人能夠一來一回對話。
許是蘇東林的直視太過明晃晃,小傢伙察覺到了,轉頭骨碌碌瞧過去,還拍手“啊”了聲。
“叔……”
“對呀,叔叔,寧翌真棒!”
蘇東林看到這個小崽子就想到了自家大外甥,也來了興趣,伸手做出抱抱的姿勢。
寧翌不認生,伸手就撲了過去,“叔!”
“真乖!”
蘇東林掂了掂:“初一也有這麼大了吧?”
上個月,蘇曉嬋帶着孩子去部隊隨軍,要不然她指定也要跟來松市。
“初一個子要稍微高一點點,不過他太吵了,光長個子不長肉,體重跟弟弟一樣重。”
“那個皮小子!”
“哥!”
“啊對對對,我們在說你哥,蘇叔叔就是初一哥哥的舅舅呀,所以你也可以叫他舅舅!”
舅舅他熟啊,都不長這樣。
“舅?”
寧翌又喊了聲舅,目光卻看向黑七。
桑芷萱點點他的鼻子:“對,真聰明,這也是舅舅!”
………
玄靈道長其實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輕鬆,門一關,他滿臉的嚴肅和複雜。
“唉,你這孩子啊,我早告訴過你這條孽龍不好對付,你偏要不信邪,你個犟種啊!”
憑空點燃三炷線香,插在地面的磚縫之間,一根紅線飛揚,一頭綁着個羅盤。
玄靈道長兩指一揮,另一頭綁上線香。
他就這麼輕輕在空氣中一點,“嗡”的一聲,室內氣場變了,一切都變成慢動作,唯有氣體在緩慢流動。
兩指再揮:“去!”
羅盤倏地沒入章茗汝眉心,玄靈道長順勢盤腿而坐,雙目緊閉,一絲神魂隨着羅盤進入徒弟氣海。
漫天洪水倒灌,小女孩淹沒在水中,驚恐萬分,不斷哭着喊哥哥。
而木桶裏的小少年驚恐萬狀,雙手泡在水裏不停往前滑動,他想要救女孩,但洪水滔天,女孩早就被巨浪給吞噬掉。
玄靈道長撫着鬍子暗歎:“冤孽啊,原來你一直記掛的是這個?”
當年他從洪水裏救出小女孩,拼盡全力從閻王殿給人拉回來,此舉等同於再世爲人。
那些記憶也就隨之消散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原來不是忘記,只是藏的太深麼?
手中一縷明光打入小女孩身上,一點點將她往上托起。
“原來如此。”
玄靈道長就說怎麼會這麼容易,原來徒弟命好,身上竟然有一縷錦鯉自願贈送的氣運。
“倒是比你師傅運氣還好,這趟夢魘不虧。”
玄靈道長正經不過兩秒,猥瑣搓了搓手:“不過見者有份,徒弟啊,你這氣運應該不介意分爲師一半吧?”
他自說自話:“很好,不出聲就是默認,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羅盤出,夢魘散,人歸來!
“師傅,我沒有答應你,所以氣運不能分給你!”
“孽徒!孽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