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四人艱難的朝山頂走去。
遍地枯枝樹葉被厚厚的雪蓋上,頗有些“野橋梅幾樹,並是白紛紛”的意境。
但是行路的幾個人顯然無心對這景色讚美感嘆一番,隨着雪越來越大,他們加快了腳步,終於在山項那座孤墳前停了下來。
四個人在墳前依次排開,把手中的東西整整齊齊的擺在供桌上,說是供桌,其實就是幾塊大石頭搭成的,簡單也簡陋。供品更是簡陋,幾個白麪的饅頭和幾個果子,還有一小壺濁酒。
年長的青年從籃子裏拿出鏟子,把墳上的野草清了清,然後帶着三個小的跪在墳前上香、叩拜......
“爹,娘,我帶着弟弟妹妹看你們來了,今天是十月初一,我們準備了幾件衣服給二老燒過去,望二老泉下有知,保佑我們家平安...”
“爹,娘。”還沒等青年說完,一個洪亮的聲音急吼吼的打斷了他。
“大哥娶媳婦了,嫂子長的可好看了,就是不怎麼愛笑,也不愛說話。她生病了沒起來,等病好了讓大哥帶她來看你們。”
說話的這個男孩子看起來也就7-8歲的樣子,相貌倒是挺俊俏,就是營養不好,身上沒什麼肉。
“別說了,”另一個聲音傳來。
“沒看大哥不高興了嗎?” 這也是個男孩兒,說話聲音倒是沒那麼大,不過長得和大嗓門兒的那個一模一樣,不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區別。
“爲啥不高興,二狗哥說娶媳婦是人生一等一高興的事兒。”
“那得是......”眼看兩個男孩子就要爭辯起來。
一聲清冷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別說些不相干的,都好好跪着給爹孃磕頭,平時我都是怎麼教導你們的!”
呃,效果非常好,馬上都啞火了。
“大哥別生氣了,二哥和三哥不是故意的。”小女孩兒軟軟糯糯的聲音讓青年皺着的眉頭鬆了鬆,然後帶着弟弟妹妹莊重的磕了三個頭,把紙錢和紙紮的衣服燒完。
桌上的供品雖然已經涼了,但是架不住幾個孩子不停的咽口水,青年便用火把饅頭烤了烤,分給弟弟妹妹。
幾個孩子一陣歡呼,但還是先給青年遞了過去......
只見青年把其中的一個掰了一半兒,其餘的都給了孩子們,這時那個大嗓門兒開口了:“哥,你多喫點兒,這幾天家裏都是你在忙。”
“不用,你們喫,大哥早上出門時喫的多。”等青年說完話,孩子們才都各自拿起了饅頭狼吞虎嚥的喫起來。大家都喫過後,青年整理好東西準備下山,他把籃子遞給兩個弟弟,自己則抱起了最小的妹妹。
“大哥我抱吧,剛喫完饅頭我有力氣。”
“大哥,還是我來抱吧,淮雲你莽莽撞撞的,再把妹妹摔了。”另一個好聽的聲音接着說。
“不必,你們兩個各自拿好東西就行。”
“大哥,你說爹孃能收到衣服嗎?”小女孩兒細聲細氣的問道。
“能。”
“那太好了,這樣爹孃就不會冷了,哎,要是我穿上紙衣服也不冷就好了。”女孩兒吸了吸鼻子。
今年天冷的太早了,就算大哥一直抱着她,可她還是冷。
青年把女孩兒又往懷裏裹了裹,伸出手把她的頭按在肩上,儘量不讓女孩兒的臉吹到風,看着這幾個孩子枯黃的頭髮,青年漂亮的眉又擰了起來。
山上的路白茫茫一片,彷彿沒有盡頭,就如同他們現在的生活,不知道苦難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下山的路總是快的,遠遠看見幾抹輕煙,那是誰的家裏準備燒火做飯了。快到村子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屋子內星星點點的燈亮了起來,整個村子靜謐安詳。
“哼,她纔不會,沒準兒她還沒起來呢,淮書你想多了。”
“你得管我叫二哥!”
“大哥快看,是我們家,我們家煙囪冒煙呢,肯定是大嫂給我們做飯了。”小女孩兒的聲音透着驚喜。“我們快點兒,別讓大嫂等着急了。”
她會給我們做飯?青年的眼中帶着不信和疑問。
幾個人快步走進院子,推開廚房的門,果然什麼都沒有,別說沒有,有一個用過的空飯碗和一個碟子。
“哼。”青年冷哼一聲,讓弟弟妹妹們休息,自己走到竈臺前開始做飯。
他熟練的燒水刷鍋,水開後下了一把玉米麪熬成了玉米糊糊。又拿出來一把野菜放到糊糊裏,開鍋後野菜玉米糊就做好了,喊來弟弟妹妹胡亂吃了一口就讓他們回房睡覺了。
他則來到一扇門前,躊躇着要不要進去。
“砰。”房間裏面傳來一聲巨響,青年馬上衝進房間。只見椅子亂七八糟的倒在地上,椅子旁邊躺着一個年輕的女孩兒,女孩兒手裏緊緊抱着一個包裹。看樣子是想踩着椅子從窗子跳出去,結果踩空了......
青年一臉厭惡的把女孩兒拖放到牀上,喃喃自語道:“既然這麼想走,明天等你醒了就走吧。”
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頭疼,疼死了......”喬悠緩緩睜開眼睛,“這是哪兒?”‘
清晨的陽光悄悄爬到牀上女孩兒的臉上,她清楚的記得她是在辦公室和同事們一起奮戰,爲公司上市做最後的準備。
在國外進修研究生時,認識了這個公司的創始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蘇一然。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這句話是她們各自父母對她們的期望,希望她們一生平安順遂,美好寧靜!
兩個女孩在最好的年華相逢相知,並一起創辦了“悠然”投資服務,通過她們的專業和努力,短短四年就讓公司嶄露鋒芒,成功獲得業內的認可並獲得投資。明天就是上會的日子。她們已經準備了近半年,提案得到董事會的認可和支持。大家信心滿滿,相信公司一定能成功敲鐘。
喬悠努力不去想那該死的頭疼,但是看着這個陌生的房間,她的頭更疼了。
“靠!”喬悠忍不住說了一句髒話。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她出意外了。
加上這個房間的死樣子,她應該是穿越了,雖然屋子裏的陳設實在簡陋的看不出來哪個朝代。
喬悠嘆了一口氣,又把眼睛閉起來,她期盼這些東西都是因爲最近太累了才做的怪夢,睡醒後她又會出現在公司那個臨時的摺疊牀上。
她想回家,她才26歲,她還沒交過男朋友。爲了這次公司上市,她們請來的專業的券商和律師裏面,其中有一個笑起來眼睛彎彎的趙律,悠悠很有好感,趙律不僅身材挺拔而且頭髮也非常茂密,悠悠沒想到在律所這種險惡的地方竟然有如此的好貨。她甚至還對一然放話,等上市後就要拿下趙律,讓事業愛情全面開花。
她迷迷糊糊聽到外面有人說話,然後門開了,她雖然沒敢睜眼,感覺到有一道目光在她臉上掃過,然後關上門出去了。
“別管她,讓她休息吧,飯也先放到桌子上。”一道好聽的男聲傳來。聲音聽起來挺年輕的,不急不徐又低沉清冷。
“嗯,是副好嗓子,就是不是知道人長什麼樣。”喬悠一邊假寐一邊意淫着,迷迷糊糊的又睡了過去。
“咕......咕......”哎,她被餓醒了,看看外面的天色,實在分辨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時辰,但是她確定了一件事,既然穿來了,靠睡覺果然回不去。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多思無用。還是且顧眼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