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她脫下沉重的朝服後,把她拉到妝臺前,仔細的幫她摘了頭冠,頭冠有些重,她額有一圈兒紅紅的印子,頭上釵環盡除後,一頭錦緞樣的烏髮一泄而下,他執起一把梳子爲她輕輕梳頭。
“夫君,你是不是生氣了?”喬悠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秦淮之瞥了她一眼,這一眼含着千種幽怨萬種委屈,看的喬悠心跟着顫了顫,到底捨不得美人兒難過,馬上抱住他說:“我當時被嚇傻了,說的話都沒過腦子,你別生氣好不好?”
“哦,夫人大才,連皇上都誇你有膽識,怎會嚇傻?”秦大人把她扶正,專心爲她梳頭,她最不耐煩頭上東西多,戴了這麼長時間,肯定不舒服。
鏡子裏的小秦大人目光深深,喬悠有些拿不準,可不能繼續這個話題了,再往下聊保不齊會被他逼着簽下不平等條約,想到這裏,秦夫人的腰有些發酸......
先不嘮這個,她想到剛纔在皇后宮中見到的熟人,開口問道:“夫君,我方纔好像看見霍唸了,她在皇后宮裏當差嗎?”
秦淮之知道她開始轉移話題,也沒拆穿,順着她說道:“是她,傷好後費了些功夫把她送到皇后身邊去了,虞家與霍家有舊,皇后自會照顧她,她一人在外面太危險。”
嗯,這倒是真的,不過一個大活人說進宮就進宮,喬悠狐疑的看着他:什麼時候夫君這樣有本事了!
“哥哥知道嗎?”喬悠又問道。
“他不知道,不過喬衝聰明,大抵也該猜出來了。”這種事兒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喬衝也不例外,不過京城就這麼大,三皇子前陣子動靜不小,現在也沒找到,喬衝心中應當有數兒了。
喬悠看秦淮之面色無虞,在心裏爲自己點了個贊,覺得真是聰明,又開口道:“夫君,我現在餓了,想喫東西。”喬悠無賴的說道。
“京城的八寶齋新來了位廚子,聽說炙肉做的絕妙,裏面放着香料讓人垂涎!”秦淮之把她的頭髮輕輕擰了個倭髻,用髮簪固定好,慢慢開口說道。
“可他家位置不好訂,上次去還是沾了魏無問的光。”那香料不會是孜然吧,她好想喫。
秦淮之把含冬喊進來爲她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常衣服,又拿了一個帷帽給她戴好。
“秦夫人現在可是御前的紅人兒,下官全家喫喝都靠夫人,哪敢和夫人生氣。”秦淮之覺得逗的差不多了,拉着她往外走,吩咐鐵牛套車。
“去八寶齋。”秦淮之扶着她上了馬車後喬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這就完了?
八寶齋是京城有名的酒樓,平時人滿爲患,現在正是下午時分,掌櫃一見秦淮之,馬上親自把他們帶到二樓的雅間兒。
喬悠卻是一愣,好大的面子!
這位小秦大人與魏侯交好,幾個月前他們酒樓從南邊兒運些精緻的食材在來的路上被劫,還是請了有間鏢局出面解決的,誰成想有間鏢局背後竟然是秦大人,秦大人給了他一塊小小木牌,告訴他今後有事兒可找孫掌門。
“那是不是今後我來報你的名字可以白喫?”喬悠興奮的問道。
“夫人可再大膽一些。”秦淮之爲她倒了杯茶,碧色的葉子在水中蕩着,茶湯金黃,是上好的黃金芽兒。
喫霸王餐是她能想到最過分的事兒了,喬悠搖搖頭。
不一會兒擺了滿滿一桌兒,其中那道炙肉正是新招牌,喬悠也顧不上別的,久違的味道讓她激動的淚水從嘴裏流出來......
秦淮之向來能忍飢,今天見她喫的開懷也覺得有些餓,喬悠正品評那道奶油松瓤卷,就聽外面一聲:“秦大人好興致。”
兩人擡頭,只見四皇子景言推開了房門,一見喬悠也在,頓時愣了一下,只見她臉上薄施粉黛,更顯出絕色容顏,腕上的白玉鐲襯出如雪肌膚,脣不點而紅,素顏清雅,淺綠色挑絲儒裙襯的人出水清蓮一般,三千如墨般的青絲綰成反綰髻,發間零星幾隻簪子,淡雅自然。
二人忙起身向四皇子問安,景言讓他們夫妻起身後緩緩走進來,倒是不見外:“方纔見到你家馬車停在下面,以爲昭成在會友,就想上來說說話兒,沒想到是與夫人一處遊玩,是本王唐突了。”
喬悠起身後就坐在位子上,動筷子也不是,不動也不是,心中厭煩,覺得這個四皇子真沒有眼色,那道脆皮甜鴨涼了就不好吃了。
秦淮之瞳孔一緊,哪有那麼多巧合,不過是處心積慮罷了,波瀾不驚的開口道:“王爺雅興,我們夫妻也用的差不多了,就不打擾王爺了。”
“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這桌上還沒怎麼動,昭成若是不嫌棄,本王就今天在你這兒叨擾一頓,昭成不會這麼小氣吧。”景言今天進宮當然知道賢妃往他府上塞人未果的事兒。
男子妻妾成羣無可厚非,不過秦夫人的脾氣讓他有些意外,連父皇都笑說今後賞秦府的東西一律要金銀財帛這些俗物就好,又說他家妻子好妒又貪財,給了美人兒也得拿去換錢。
今天一見她,身子都酥了半邊兒,怪不得秦淮之把人藏的這樣好,哎,那個叫錦書的可惜了,雖然只有形似八分,當時不下重手就好了......
呵,錦書難得......
“既然王爺不嫌棄,那請您上座吧,悠悠,爲王爺添茶。”秦淮之袖子下的拳頭緊了緊。
他至今也忘不了那個可憐的姑娘渾身傷痕......